宋栖棠漫不经心瞥了眼屏幕,脸上铺开淡淡的讽意,“需要三哥怜香惜玉的妹子打电话来了,这么晚,三哥不好好安慰?”
江宴行伸手的动作顿了顿,余光随意掠向她,“谁说的不吃醋?”
“你哪只眼看到我吃醋?”她斜睨,稳稳打着方向盘,“有些人就是脸皮厚,非要自我臆想满足自己那点可笑的虚荣心。”
“不承认算了,我难道还能撬开你的脑袋?”江宴行慢条斯理揿下通话键,“你一叫我三哥就没好事。”
宋栖棠反唇相讥,“那是因为碰到你就没好事。”
说完一抹方向盘拐个大弯,微微加快速度,而江宴行接电话的动静也同时响起。
“什么事?”
语气疏离,眼睛还往她这边扫一眼,“拐弯稍微减速,这里是国内。”
宋栖棠嗤笑,“稀奇,醉鬼还记得交通规则。”
江宴行没再搭腔,敛眸听着电话那头女人的求助。
车厢太安静,詹晓冬的嗓音隐隐飘出话筒。
依稀能听见詹晗的名字。
弯口平稳绕过,宋栖棠再次缓缓加快速度。
国外交通与国内不同,她私下里开惯超跑,太稳当的车速满足不了她。
“手断了,那是她咎由自取。”江宴行淡漠吐字,眼底一丝波澜也欠奉,“我还把她留HJE已经很仁慈,你替她求情,求的是什么?”
宋栖棠的眸光忽明忽暗,眼角扫过面无表情的江宴行。
酒店大概还有四分钟路程。
眼瞅前面还有道弯,她放缓速度,手离开了变速杆。
“阿行,对不起,我没想到晗晗这么丧心病狂。”
车子偏向花坛,詹晓冬歉意的声音清晰传进耳朵。
宋栖棠撇嘴,指节曲起若有若无叩着方向盘。
“确实是想不到。”江宴行轮廓森冷,低笑,“你妹妹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詹晓冬呼吸一滞。
一时摸不透江宴行的心思,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宋小姐还好吗?”
江宴行没回答,继续漠声开腔,“就算一个娘肚子出来的,你也未必真了解你的好妹妹,她的下个目标是你。”
“如果你如她所愿嫁入豪门,恐怕过不多久就要香消玉殒。”
詹晓冬狠狠一愣,“不可能!”
“晗晗对宋小姐做那么过分的事的确大错特错,可她是有原因的,除感情以外,宋小姐霸凌过她的好朋友,她是为朋友抱屈!”
“阿行,晗晗受到教训了,她的骨折即便愈合,以后也很难再设计珠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追究她,算我求你,她还年轻啊!”
话落,宋栖棠凉薄的调侃突兀插进来,“我几时霸凌过她好朋友?詹小姐,别你妹妹说什么你都信,我甚至对你们姐妹俩没多大印象。”
詹晓冬又是一愣。
江宴行不耐地折眉,“你刚才问我宋栖棠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
可能猜到他要挂电话,詹晓冬冷不丁脱口,“阿行,他还活着么?”
“九年了,他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你知道我在詹家的处境,究竟要我这样一天天苦等到什么时候?”
最后一句被刻意压低,但语声颤抖,昭示着女人告罄的耐心。
宋栖棠眉心微动,不自觉支起耳朵朝右侧偏脸。
下一瞬,男人温热的手忽而抚上她脸孔,将她的面颊推向左侧。
她恼怒地拍开他,再次提了速。
江宴行清冷的声线平淡陈述,“我说过,你愿意等他,我替他照顾你,你不愿意等他,也是你的自由。”
“我没不愿意等,只是日复一日被困在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快绝望了!”詹晓冬嘶喊,“GTR那样险象环生的地方,他要怎么保全自己?”
“江宴行,你不能总要我这么无限期等下去,他的生死,你该告诉我!”
“嘎吱——”
猛烈的刹车声陡然惊醒路边树梢上休憩的麻雀。
江宴行侧首,相接宋栖棠洞若观火的眸子。
他很镇定,扣着机身微微偏离耳侧,若无其事挂了。
已经到达酒店。
宋栖棠冷笑着看向江宴行,“马甲挺多,你不该给我合理解释?”
“我没什么可解释。”他神情淡然,漆黑的眸色调阴深,“不关你的事。”xiumb.com
“不关我的事?”宋栖棠喃喃重复,眉梢眼角流露的讽刺更甚,“你当初那么快整垮宋家就没GTR的原因?这是你欠我的交代。”
她的性格一向很执着,对自己非得探寻真相的事格外坚持。
以前不晓得就算了,既然如今窥得冰山一角,不可能当不存在。
江宴行正眼看她,目光幽邃得仿若能吸纳周遭黑暗,沉默一会儿,忽然抬手打开中控锁,“等一切事情顺利结束,我自然会给你交代。”
“那一天,不会太久了。”他笃定补充。
——
詹晓冬握着手机,呆呆坐卧室。
得知詹晗疯狂的所作所为,她的确许久没能接受现实。
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自幼一起长大,詹晗总是表现得心无城府的样子,她一直以为詹晗对宋栖棠的敌意情有可原。
却没料到居然是因为江宴行。
太滑稽了。
年轻轻的女孩子,怎么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或许江宴行说得对。
詹晗热衷撮合自己跟他,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詹晓冬起身,漫无目的在卧室踱步。
心里乱糟糟的,比起替詹晗求情,她此刻更担心自己将来。
九年没见过叶鹤之,他始终下落不明,连生死都不知道。
一晃眼,他们在滨城分别已是三千个日夜。
詹晓冬眼眶湿润,心口堵得难受,想再打电话给江宴行。
房门倏然被轻轻敲响。
她一惊,眼中的惧怕稍纵即逝。
詹母还没出院,詹晗不在家,敲门的人只剩下詹国邦。
“晓冬,开门。”
詹晓冬紧了紧手指,清眸瞥到书桌上放着的相簿,连忙快步上前拿起来,又勾起自己的手包,“来了。”
门打开,詹国邦赤膊站门前。
看到詹晓冬微红的眼圈,拧眉道:“怎么哭了?和三少吵架?”
“没有,是聊起妈的身体,有些不放心。”詹晓冬避开他耐人寻味的视线,抿唇,“爸,阿行过两天去医院看妈,我先去给她送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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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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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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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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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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