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桥头镇酱油厂的聂老板说有急事见您,关于大少的,他去年在桥头镇逗留过,好像见过什么人。”
江宴行理了理袖扣,眉宇间掠现深沉,“谁?”
“不清楚。”季川替他撑伞,落后他半步踏进大堂,压低嗓音说:“不过桥头镇那边住着很多老中医,都比较有名。”
“老中医?”江宴行脚步微滞,眸子里转逝晦暗不明的幽光,看着季川兴味挑眉,“什么方面?”
星城的医疗水平难道不如新都?
江竞尧是海归。
此前江御提过给江唯礼找中医瞧病,江竞尧却表示自己从不信中医。
头顶璀璨的晶光扫进江宴行岑寂眸底,他勾唇,神色隐隐透着莫测。
季川又回忆了几秒,“各方面都有,聂老板受过您恩惠,晓得你们俩不对付,所以刚发信息说要见您,他明天有事得到镜海。”
犹豫着看眼乌云密布的夜阑,“您要去吗?假如去了,今晚肯定不能再回来。”
江宴行不语。
余光里,AN的工作人员相继走入酒店,应该刚从外面回来,有两三个人的头发全被大雨淋湿。
“宋总监到了吗?”
其中一个妆容夸张的女人甩着大耳环讽笑,“把我们扔白石镇,她自己先回城享福,估计都喝上红酒了。”
“我刚给总监打电话,总监没接,可能信号不好。”
说话的是宋栖棠助理田恬,她捣鼓手机,眉头一皱,“按道理,她比我们先到,怎么不接电话?我给她保镖……”
话音未落,冷不丁看到前方迎面走来的黑衣保镖,眼睛瞬时大亮,“总监在房里没?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为首的保镖沉声道:“他们的车路上抛锚,我们过去接应。”
田恬长吁一口气,“那就好,我担心死了,你们快去接人。”
江宴行目送那三名大步流星的保镖走远,脸上笼着浅薄阴翳。
抛锚该找修车队,保镖是用来保护人身安全的。
桥头镇……
他沉吟一会儿,淡声问季川,“桥头镇靠近白石镇?”
“是,离得很近。”
江宴行脚跟一旋,转身走向环形玻璃门,“马上去桥头镇。”
大片晶莹剔透的雨幕悬挂酒店屋檐,耳边不时响起炸雷声。
沿海城市素来多台风,每每席卷城市,总能搅得风起云涌。
季川跟着江宴行上了车,发现他半边身体被雨水打湿,光线明暗相接中衬得脸庞冷峻,忙抽出纸巾递给他,“江总。”
江宴行摇头,直接打通阿群电话,“带两个人到白石镇等我。”
季川微愣,转而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当即不再多言。
——
宋栖棠的肩膀受了伤。
强哥不甘心被女人反制,趁着她逼问自己幕后主使时,反手拽住她手腕拖近自己,试图用藏后腰的匕首刺中她心脏。
好在宋栖棠反应灵敏,不仅及时避开那致命的一刀,甚至眼疾手快夺下匕首,不假思索贴着强哥腕骨笔直削过去。
只见森寒的弧光掠过暗夜,雪亮白光虚晃人眼之际,飞出一圈血渍,伴随男人愤怒的痛叫扩散空气。
“大小姐,您怎么样?”迈克侧颜紧绷,丢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蚯蚓,疾步跑近宋栖棠,瞥到她肩侧晕开的血痕狠狠一怔。
“没大碍,皮外伤。”宋栖棠不以为意,随手从仪表台摸了包纸巾缓慢擦血,又嫌强哥太吵,再次把枪管塞进他口中。
“给我闭嘴,再吵,我把你舌头剪掉,再随便找块地埋进去。”
她作势揿动扳机,眼波森冷,“这儿荒山野岭,没一年半载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你到时候也只是一具尸体,搞不好还得做野狗的盘中餐。”wWW.ΧìǔΜЬ.CǒΜ
强哥的右手根本无法动弹,连皮带肉削开的伤口疼得他几乎死去活来,借着车灯,甚至能瞥到外翻的血肉。
听见她恶狠狠的要挟,他下意识想说话,可舌头又被枪管抵着,只要不慎走火,小命就得交代。
费力转头瞄向后排,他的跟班在此起彼伏的惨呼中全被制服。
虽然宋栖棠的人比他少,但方才撞车那一下,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先机。
“宋……小姐,”他模糊吐字,眼前浮动黑斑,寒凉的温度自伤口蔓延到脏腑,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是邵琼!邵琼指使我们绑架你。”
旁边的蚯蚓见势不妙,噼里啪啦开口,“邵琼要我们睡了你再敲诈勒索,说你身价高,我们是财迷心窍,你放我们一马!”
关于身手这东西,很有技术层面。
起初蚯蚓以为迈克他们是普通的保镖,于是笃信自己带了家伙肯定能撂倒他们,想不到,这伙人的真实身份竟是雇佣退伍!
保镖容易请,雇佣出身的保镖一比五都不在话下。
早晓得是这么个底细,别说邵琼出价一百万。
就算一千万,他也不舍得拿自己的命来拼!
更何况……
目光离开女人漂亮的五官,隐晦地睃一眼强哥血流不止的伤处,蚯蚓情不自禁抖了抖,畏惧地缩起肩。
活到至今这岁数,没亲眼见过哪个女的敢废男人。
“宋小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强哥受到教训,我们也被你们修理一顿……”
“你的舌头也不想要了?”
宋栖棠眼刀凌厉,美艳的面容半掩映暗黑光照,眉眼深邃而阴刻,唇边泛着锋利冷弧。
“我明知你们不成气候还故意等着你们跳进圈套,难道只是玩家家酒?邵琼找的都是些什么垃圾,真丢人。”
听她赤裸裸的讥诮,两个有血性的男人忍不住反抗,可他们再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因为身体被绳索和胶带绑成了木乃伊。
雨越下越大,雨滴像子弹砸车顶。
迈克掏出信号格空白的手机,“大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栖棠穿着白衬衣,肩膀上的血污分外醒目。
亮白电光频繁撕裂天幕,衬得她沉静的轮廓极其寒戾。
原地走两步,她把枪顺手丢给迈克,“赶紧善后。”
侧身指了指不老实的强哥与蚯蚓,“把他跟他带车上,其他人捆好以后丢这里,警察会过来处理。”
“这么大雨,我们反正回不去了,按原路返回,去雷老板家里借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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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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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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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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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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