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面色淡然后撤身形,漆黑的眼睛始终看着她,专注得好像世上只剩下她。
已是夜深时分,风意渐次寒凉,令激狂头脑突然清醒,吹散情欲作祟的冲动。m.χIùmЬ.CǒM
他嗤笑一声,拿起风衣展开,轻搭宋栖棠单薄肩膀,尔后漫不经心抽张纸巾。
虽然所作所为太疯狂,可并不后悔。
沉沦得无可自拔。
大概这辈子是没办法放弃。
他愿意穷尽手段取悦她,只要她能感到快乐。
再抬眸,女人依然一动也不动。
“当妈的人……怎么还这么容易娇羞?”
江宴行笑声愉悦,将纸巾揉成一团丢垃圾桶,掏出烟盒咬了一根烟叼唇齿。
烟雾飘渺着萦绕周身,他视线逗留,透过雾气摸了摸她蓬松的卷发。
她不抬头,冷冷打开他的手,清脆声响像耳光。
迈克终于发觉不对劲,疾步冲到他们身边,看着宋栖棠背影,“大小姐?”
宋栖棠没搭话,风衣下的娇躯曲线分明,先前交叠的双腿不知何时放下。
“早点送她回去,明天要上班,这么晚还外头溜达,太不懂自律了。”
耳畔,男人淡如清水的嗓音不疾不徐流泻,“你以后少让她喝酒,珠宝设计师对手部神经的敏感程度要求最高,真等酒精上瘾就晚了。”
迈克的目光移向江宴行。
刚才清冷而疏离的男人似乎眼下心情很不错,神态放荡又迷醉。
他深深看一眼宋栖棠,自唇上取下烟,饮尽杯中老酒,从容不迫起身。
没迈出两步,又侧身转回来,流凌的眼神倏忽柔和,俯身凑近宋栖棠耳侧。
“所有的试探到此为止,你爸的死跟我没关系。”
“不管我在江家的处境如何,你对付江家终究得过我这一关,别老挖空心思刺激我,你而今是有长进,可宋栖棠是宋栖棠,江宴行还是江宴行。”
“棠棠,你那点伎俩全是我教你的,难道没发现我们越来越像?养成……”他抚摸她焦糖色卷发,寂凉眉眼倏然温柔得不可思议,“这样也挺不错。”
“滚。”沉闷冷漠的女声在手臂紧贴脸庞构建的逼仄空间里飘溢。
“别恼,要不你以后直接给我补两三枪得了,在外人面前那么嚣张,到我这儿还不是原形毕露,所以,少挑衅我,我多的是办法修理你。”
江宴行哂然一笑,眼角细碎的纹路让他散发出这个年纪独有的魅力。
“好好照顾她。”他直起身,漠然瞥了眼迈克,稳步往反方向踱去。
——
“大小姐,江先生走了。”
毕竟时间不早,大排档的食客陆陆续续离开,四面逐渐安静。
宋栖棠伏桌面毫无动静,自然引起许多人注意。
老板娘以为她喝醉,又见座位上只剩她,于是关切地询问,“小姐,您醉了?情侣拌嘴很正常,您男朋友对您蛮好的……”
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衔接一双煞气逼人的眸子。
老板娘倏然一僵,后文难以为继。
宋栖棠的手指插进发丝,缓慢坐直身体,耳廓似乎仍依稀残留男人磁性沙哑的呢喃。
勾着她的心、她的耳朵不得安生。
脑海空白过后便是大片的眩晕,心痒难耐,可没法子抵抗。
饶是两年前早领教过江宴行某些方面的狂野和无忌,但着实没想过狗东西这么不要脸。
迈克一头雾水,“大小姐,您怎么了?”
宋栖棠侧首,不出意料在他瞳孔中捕捉到瞬息怔忪以及自己荼蘼的脸颊。
盯着女人骨子里流露的媚态与潋滟瞳眸,迈克震了震,顿时沉默,有什么莫可名状的东西闪过大脑,最终却无迹可寻。
战栗的余韵久不散,宋栖棠心下一阵堵,抿抿唇,突然翻出自己的钱包。
找来找去,没多余的现金。
“你拿给江宴行。”她声线低冷,递给迈克五百块。
不等迈克再问,她抚平裙边的褶皱,咬咬唇,指腹撑着桌边起身。
——
江宴行刚上车,迈克的身影便出现后视镜中。
“江先生,这是大小姐的意思。”他将那五百块交给江宴行。
“到底身价不同了,一百块变五百块。”
幽冷的嗤笑飘出喉骨,男人低眸,依然咬着烟卷,没搭腔,也没伸手。
迈克同样维持着原先动作。
“喜欢她?”江宴行单臂搭车窗,唇边攒着若有若无的寒意。
迈克眼睛闪了闪,高大身形几乎遮住路灯扩散的弧光,沉声道:“江先生,我是大小姐的保镖。”
江宴行睨着迈克狭眸,左手夹烟探出窗外,修长食指轻轻一点,半小截烟灰迅速随风飘荡。
他闲适靠向椅背,打量两眼迈克,复杂眸光被雾气渲染得深不可测。
半晌,脸色岑寂接了那五百块。
“你等等。”
他咬着烟,话音模糊不清,把五百块随手塞仪表台置物盒,翻开自己的名片夹,拧开钢笔盖在名片上龙飞凤舞写下一句话。
“你交给她,顺便告诉她,我星城的公寓还是那里,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写字的那面往下,他唇角忽而含笑,懒散伸出手,眼神轻淡不失锐利。
迈克点头,接了名片转身走人。
江宴行淡漠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会儿,直至看着宋栖棠的车远去才拨通电话。
“江竞尧待哪儿逍遥了?”
阿群的语气一板一眼,“老地方。”
——
房间里,暧昧的声响终于消停。
江竞尧餍足地翻身下床,捞起打火机缓步走到床边,挺拔身形长久定格黑暗。
星城的夜景分外璀璨,然而室内却不漏半丝光线,只因卧室拉上厚重窗帘。
女人紊乱的呼吸是房中唯一声源,夹杂着类似于痛苦的吟诉。
江竞尧充耳不闻,灰绿色眼眸漂浮薄冰,良久,淡淡嘲讽,“这么不经事?”
锁铐碰撞的响动断续,床凳接连传来磕绊。
下一瞬,女人娇柔的双臂悄然绕过他精壮腰身,“你心情特别不好。”
“这里还受了伤,怎么弄的?”她很心疼,试着抚摸他耳后根,“要上药吗?”
江竞尧抿唇不语。
染着火星的尼古丁味道环绕,丝缕渗透皮肤,并不温暖,犹如绳索扼住脖颈。
扣住那只在胸前不断游走的柔荑,他垂眸审视她,暗沉眉目显得阴森,“把你送给江宴行,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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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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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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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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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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