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江宴行驻足比较靠近窗口的地方,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暗冷的,眼中有光,是黑得发亮的色调,而非日光反照。
宋栖棠攥了攥手指,指甲深深划过指腹,留下一道泛白的印记。
强烈的存在感无法忽视,他的眼眸胶着她左移的视线,“你不好奇吗?”
她漠漠迎上去,睫毛翕动,唇弧淡薄,不躲不避看着他,“我不好奇。”
“真遗憾。”他装模作样摇头,盯住宋栖棠,俊美的五官笼着浅笑,“大小姐不肯给我半点多余的机会打动你,到底是决绝还是不够潇洒?”
“女人……”玩味拖长腔调,他疏懒眯眸,字字清晰,“终归是感情动物。”
宋栖棠没接茬,默然打量文件袋,羽睫掩住一闪而逝的流光。
“随你怎么自作多情,你这人口蜜腹剑满肚子坏水,我何必耽误时间?”
说完,她看也没看明显压抑情绪的江宴行,转身走向门口。
沉稳的脚步声如影随形,身后蓦地强风席卷,拂得耳边碎发飘扬。
那扇门尚未完全打开,大片阴影从上而下猝不及防遮蔽。
只听砰一声重响,她便被男人桎梏怀里压在门板。
无处可逃,密不透风!
宋栖棠的身高虽然将近173,穿平底鞋也只不过到他下唇位置。
这样强势的姿势逼得她下意识感到窒息,只能双手握拳抵住他胸膛。
他勾起她下巴,“你敢说你今后不再爱我试试?”m.χIùmЬ.CǒM
“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宋栖棠的双手被他反制背后,心头火起,格外嫣红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冽,“江宴行,我就算嘴上迫于你的强权不说,心里也这么想的。”
江宴行似笑非笑,审视她被怒意烧得很明亮的眼睛,“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确定自己知道?”
“你撒谎。”
他语气笃定,神态平静甚至是纵容的,如同大人任由小孩胡闹。
挣不开铁臂施予的掣肘,她疲惫地吸气,讥讽,“你蛔虫变的?”
“没那么恶心。”
他不知想起什么,垂眸凝视她,窗外游入的璀璨明光横着眉宇,染得瞳孔愈加黑亮摄人,“以前他们都说我是你养的一条狗。”
宋栖棠一滞。
昔年的程允对她言听计从,就连宋家一些亲戚都如此调侃。
可他们不知道,狗的真容是狼,不留神便将主人咬得鲜血直流。
“你人不当,当狗啊?”
江宴行喑哑的声线徐徐流泻,慵懒挑眉,“我那次告诉过你,最近重口。”
宋栖棠其实觉得如今的江宴行相当陌生。
这种陌生不仅泛指处事方式,更多的是他深藏不露的另一面尽数展现了出来。
那十年,自己从未真正了解他。
可她在他面前,却几乎无所遁形。
“棠棠,你需要我。”
密集的吻带着灼烫温度霸道流连过秀美眉眼。
两个人急促的呼吸交融,地面投射的影子密不可分。
宋栖棠破碎的呢喃溢出唇齿,“如果将来我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一定一根一根剁掉你的手指,再把你关进狗屎成山的狗舍,一年四季给你塞狗粮。”
江宴行的头埋她锁骨窝,牙齿轻咬,喉骨飘出的坏笑震荡她骨头。
“你这么说,我更得抓紧机会对你为所欲为,多欺负你,不过你要等多久才能到那天?”
“该不会我人都睡棺材了,威风凛凛的宋大小姐还没飞回梧桐枝?”
“要不,你干脆嫁给我,我倾家荡产帮你扶摇直上,你认为怎样?”
“江太太。”
最后三个字依然透着不容置喙的味道,好似即将成为事实。
暧昧的酥麻翻涌丹田,沿着尾椎疾窜,刺激得皮肤发痒,眼神倏忽迷离。
“婶婶说你厚颜无耻,真心抬举你,你简直没脸没皮。”
宋栖棠闭眼,忍着熟悉的异样,冷静而沙哑地启唇,“在知道孩子的事情之后,你他妈还怎么好意思强迫我?”
“老娘年纪轻轻就大肚子,平白受那么多罪,多亏你管不住下半身。”
上方健硕的身躯陡然一僵,紧跟着,男人的唇果然撤离,指骨扳过她脸庞,俊脸风雨将至,眸底汇集的阴翳忽隐忽现,“你挺会捅刀的。”
他眼里浓烈的情欲翻滚,声音却清冽入骨。
“多谢夸奖,自作孽不可活。”
宋栖棠暗自打量他幽沉的神色,反而镇定了,俏媚面容噙着玩世不恭,曼声细语,“刀子是你递给我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恶意满满地笑,“疼?憋着。”
箍着腕骨的力道倏然一松。
宋栖棠刚想直身,不提防他的身影再次覆盖,气息掠过她睫毛,萦绕那颗泪痣。
“你肯定做过B超,我们的孩子什么样?”
“就那样。”
江宴行握住她肩,一下一下啄吻她温热眼皮,“哪样?”
宋栖棠仍旧无法动弹。
脑子里莫名跳出曾妮说过的话。
倘若一个男人痴迷和你做,更痴迷吻你,定然非常爱你。
因为书上讲,嘴唇直通大脑,所以接吻有时比做那种事更过瘾。
“我喜欢女孩子。”
他口吻淡淡,揽住她如玉秀颈,贴着她耳骨轻声吐字,“像你那么淘气,娇气任性,最好。”
眼帘不自觉上移,男人轮廓深静,眸色温柔,垂落的长睫挡不住沉醉的余光。
“孩子什么样?”
“不记得,这么多年了。”
她恼怒推开他,斜眼剜过去,“想晓得,自己去妇产科。”
“哪个女人值得我去妇产科?”
他吊儿郎当斜倚墙壁,欲望沉浸过后的眉目艳光灼灼,专注瞅着整理长裙的她,恍惚片刻,笑得温和,“我真想象不出你怀孕的模样。”
宋栖棠顿了顿。
“你从小特别怕疼,宋叔很多年前还嘱咐我,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婚后别急着要孩子,即使你主张丁克也得由着你。”
“给你当驸马爷,真是苦差事。”他轻嗤,深邃视线始终追随她。
宋栖棠侧目而视,“恭喜你,解脱了。”
“我曾经确实幻想过我们有孩子的情景,假如是女儿,她要像你天真烂漫,绝不能像我。”
“你是泡蜜罐长大的,我是背负着血海深仇长大的。”
宋栖棠抿唇,忍着鼻酸抬步。
“清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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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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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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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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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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