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辅导的那个孩子放完假又得参加大考,她好多摸底试卷的题目都不会,我得去一趟。”
厨房里,阮秀珠正系着围裙煲鸡汤,闻言忙道:“人家请你帮忙是信任你,你别耽搁了。”
宋栖棠面露难色,“您身体还没完全好,其实我想推辞的,可他们太诚恳,我就不好意思。”
“现在一点不到而已,你快去快回,回家还能赶得上帮我炒菜,我难道煲汤还不行?”
“我不是小孩子,”阮秀珠挥挥手,“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宋栖棠转念也觉得自己太紧张,笑了笑,“听您的,夭夭在隔壁家画画,一会儿就回来。”
她刚转身,后头阮秀珠忽记起,“对了,隔壁家雯雯吵着要夭夭今天去她家睡,你同意吗?”
雯雯与夭夭是一个班的同学,后来又发现彼此竟然成为了新邻居。
这缘分着实奇妙。
夭夭当时都高兴坏了。
想到夭夭那张灿烂的小脸,宋栖棠清透的瞳珠掬着光,“您如果同意,我当然也没意见。”
阮秀珠点头,“那就晚上收拾好洗漱包送小家伙过去,反正挨门挨户,不担心有什么意外,再捎点我拌的辣椒萝卜,他们家人爱吃。”
宋栖棠应了一声,替阮秀珠准备好煲汤的食材,检查完家里的煤气灶阀才出门。
走到胡同口,她心思转了转,拨通隋宁电话。
“隋宁,我要临时给学生补课,大概五六点回家,你几时过来?婶婶一个人带夭夭我不放心,还有,赔偿款的事,你嘱咐隋安了吗?千万千万别说漏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上次骗我妈,你打算用赔偿款还钱,她不晓得多高兴,隋安肯定也不会泄密!你安心做家教,我们四点去你家。”
挂断电话,宋栖棠温静的神色忽而变得寡淡。
自己还欠江宴行四十万。
他那次趁她疏忽偷换了概念。
磨钻是解决贾平昌事件的报答,至于四十万……
其实是他给她的。
她不想欠着江宴行。
可一时间,哪儿能筹这么多钱?
幸亏婶婶不需要微信,没怎么和以前的楼道邻居联系,否则还真不晓得如何圆谎。
心里格外无力。
迫切地渴望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宋栖棠漫无目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倏忽感觉自己异常渺小,渺小到能被那些繁华淹没。
鬼使神差,回眸远望自己住的楼,眉骨笼着阴霾,心尖莫名飘来一片乌云。
——
四点多左右,房门敲响。
“阮姨,我是隋安。”
没安门铃也没猫眼,隋安还是用了城中村的习惯,敲门先喊人。Χiυmъ.cοΜ
阮秀珠恰好泡完粉丝,听见唤声便擦干净手跑客厅开门。
隋安拎着一些水果、补品站门口,身边是多日不见的隋母以及黄老太。
“哟,不是说四点?快进来,我烧水给你们泡茶喝。”阮秀珠让道,含笑请他们进门,嗔怪,“来就来,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嘛?破费了。”
“你这就见外了,”黄老太不悦,“既然是做客,就得有客人的自觉,也没花多少钱。”
隋安环顾一圈整洁的客厅,“要脱鞋吗?”
“不用,直接进来吧。”
“隋宁的朋友找她有事帮忙,她估计晚半小时到这儿。”隋母没儿子那么讲究,抬步踩过木地板,张望四面洁净的墙壁,“房子找的不错,比城中村的环境强多了,比我们新家也不差。”
“主要是清静。”黄老太伸手摸了下电视柜,“栖棠收拾得也干净,改明儿你们上我们家坐坐。”
阮秀珠最喜欢听人夸宋栖棠,骄傲地接茬,“栖棠真的能干,家里家外全靠她操持,就今晚做菜的食材还都是她特意一大早买回来的。”
“她现在给人做家教,那可是学问活儿,”隋安与有荣焉,将礼物搁茶几,俊朗脸孔铺着笑意,“只要这一个学生教好,口碑传出去,会有更多学生上门。”
边上的隋母默不作声,嘴角耷拉,眼底一丝微澜也欠奉。
阮秀珠看隋安的眼神跟看侄女婿基本没差别,黄老太不介意,她却或多或少膈应了。
“否极泰来,今年栖棠肯定能步步高升,事事顺利。”
听着是吉祥话,但那别有深意的表情,令阮秀珠不免微愣。
再细看,隋母已经收敛异样神色,兴致勃勃去厨房转悠。
黄老太适时开口,“时间还早,平常我在家经常听评书,秀珠,你家电视能吗?”
“能!”阮秀珠回神,拿着遥控器顺势坐黄老太身侧教她调试。
隋安握着手指,面庞闪过一抹晦涩。
黄老太关心阮秀珠的身体情况,她逐一回答,顾念长辈关心,没再对隋母所言耿耿于怀。
“鸡汤挺香,你放了什么?”隋母走出厨房问阮秀珠。
“天麻虫草之类的,”阮秀珠恍然拍额,“差点忘了,里头浸着食药包,我去捞上来。”
“怎么没找着阳台?”
阮秀珠匆匆越过隋母,“我卧室门没锁,你要看直接进去。”
瞅着隋母迈入阮秀珠卧室,隋安迟疑片刻,侧眸瞥一眼专心听评书的黄老太,起身跟上去。
——
阳台封闭式,内外墙没装玻璃门,仅挂着纱帘。
隋母站定右侧墙角,四处打量,着重审视宋栖棠的衣服。
注意到那两件色彩醒目的贴身衣物,眉骨敛折,浮出淡淡鄙夷。
她性格保守,穿的内衣严实,对年轻人偏好的花样嗤之以鼻。
余光掠见隋安的身影,撇唇笑笑,“你又为宋栖棠兴师问罪?”
隋安随手关门,“妈,咱们在别人家做客,您说话能不能顾忌点?”
“你下次别再来,再来几次,我怕你哪天真被她迷惑得回不了家。”隋母满脸嫌弃,冷声,“逮着机会就夸她侄女,是怕嫁不出去?即使嫁不出去,又关你什么事?硬逼你接盘!”
若非黄老太坚持,自己还真不乐意叫傻儿子上门。
隋安修长的身形立在相对方向,轮廓骤然紧绷,忍不住高声,“您是长辈,用这么难听的话诋毁栖棠有必要?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她根本没勾引我!”
“傻小子,她不勾引你,是被更富贵的金主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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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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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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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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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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