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宁姐姐!”
宋栖棠与隋宁甫一进门,小丫头眉开眼笑跳下床跑近她们。
“今天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宋栖棠弯腰摸摸她头顶,转而伸手去探她额温,“烧退了。”
“早上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夭夭拉着宋栖棠的手迈步,指向小床桌,眼珠清透得像玻璃珠,“郭阿姨给我买皮蛋瘦肉粥,我吃了超多!”
郭阿姨是江宴行临时让人找的护工。
闻言,她恭敬地笑笑,“宋小姐,夭夭很乖,江先生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她。”
隋宁侧头望眼面色淡静的宋栖棠,内心对江宴行的迷之操作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迂回战术?
利用孩子攻克大人,手段也太腹黑了。
“小宝贝,想不想吃圣女果?宁姐姐帮你洗。”
夭夭两眼亮晶晶地瞅着圣女果,又苦恼摇头,皱眉捂住自己的小肚肚。
“怎么办?我好想吃哦,可我吃撑了。”
“宁姐姐总给我买零食,这样,你和糖糖先吃,等我肚子不撑了再吃。”
隋宁的心窝一片熨帖,亲了口夭夭,“真乖,妥妥的小天使。”
昨夜情况那么凶险,她都不自觉捏把汗。
宋栖棠替夭夭擦掉嘴边的粥渍,温声打趣隋宁,“你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
“我一个人怎么生?而且,我总吃男人的亏,这两年不打算再找,我要学会给自己充电。”
隋宁大喇喇坐回沙发,毫无形象地仰躺,摸着身下的沙发感慨,“有钱人真是不一样。”
宋栖棠刚刚不过一时玩笑,也没真想催隋宁找对象,漫不经心接茬,“你自己做老板,将来同样是有钱人,做生意,创业比继承更不容易。”
隋宁若有所悟,脸上不着调的表情微微一正。
她认同宋栖棠的观点,与其替别人打工,不如自己正儿八经放开拳脚干!
“糖糖,外婆好些了吗?”夭夭凑近宋栖棠,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她腕骨,大眼释放着毫不掩饰的期待,“我想看外婆。”
宋栖棠把孩子抱自己腿上,“外婆还没醒,过两天好不好?夭夭生着病,也需要养身体。”
夭夭乖乖答应,小脑袋蹭了蹭宋栖棠胸口,忽然歪头觑她,“糖糖,你昨晚喝酒了?”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闻到你身上有酒味,可是……”她嘟嘟嘴,“我觉得不是特别讨厌。”
居民楼的爷爷奶奶喜爱夭夭,偶尔有喝过酒的老爷爷抱她,但她并不喜欢酒气。
“还有哦,”夭夭挠挠后脑勺,指头困惑地触宋栖棠肩膀,“你这里会变形吗?没那么宽。”
隋宁起初一头雾水,听夭夭说完最后一句,立刻恍然大悟。
江宴行抱夭夭来的医院?
吓死人啊!
宋栖棠睫毛一滞,晶莹的瞳眸骤缩,眼眸深处化开细微波澜,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说到变形,夭夭喜不喜欢芭比娃娃?等外婆出院,我给你买,我们一起打扮她。”
“好棒!”夭夭兴奋得欢呼,瞬间将那些疑惑抛之脑后。
宋栖棠诡异绷紧的心弦终于松懈。
玩闹片刻,夭夭嚷着吃圣女果。
隋宁看了看铺床的郭阿姨,朝宋栖棠飞快丢眼色,“栖棠,我们一块儿洗。”
两人进卫生间,隋宁立马关门,耳朵贴门板静听一秒,转过身,噼里啪啦吐出长篇大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又送医院又找护工,还安排高级病房,江宴行那种狼子野心的禽兽,会这么好心?”
隋宁打量宋栖棠,满脸凝重,“栖棠,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杀手锏拿捏他?”
虽然宋栖棠长得非常美,可江宴行倘若贪图她的美色,五年前就不可能那样伤害她!
“那个郭护工兴许是受江宴行指使,监视我们的!”
宋栖棠慢条斯理洗圣女果,眸子映着阳光闪烁明亮的星波,“你谍战片看太多了。”
“不能是他突然良心发现生出忏悔或者想吃回头草?”她唇线寥寥弯起,眼眸淌着清溪,清薄的嗓音像泠泠水滴雾化空气,“人一旦作恶多端,难免睡不安稳,渴望赎罪很正常。”
“那十年,说不定他假戏真做呢?”
她轻笑,漂亮的眼尾迎光,弧度宛若一把寒气森森的柳叶刀。
“江宴行不像恋爱脑,否则会放弃复仇!”
隋宁不假思索反驳,犹豫霎那,生怕宋栖棠重蹈覆辙,睃着她放小音量,“况且你们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嗯,看来他确实居心叵测。”宋栖棠神色阴柔,将洗干净的圣女果装到果盘,声线毫无起伏,洁白指腹摩挲果盘锋利棱角,低垂的眼帘泄出冷冽余光,“彻头彻尾的骗子。”
——
前夜的雨势倾盆,今天却万里晴空,天际甚至还悬挂一条绚丽的彩虹。
虹彩浸染半空,聚拢斑斓的光束投射五楼平台。
“难怪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陆皓谦倚着栏杆,望向楼下坐进男生车里的宋栖棠,眉间一抹兴味流逝。
“不给我介绍她朋友,不给我联系方式,还别有用意提起我爷爷,完全是想和旧人撇清界限,顺便提醒你,你亏欠她多少,如今的宋栖棠,心机挺深的。”
脑海不期然浮现轿厢内见过的女人,他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纵使不复曾经的飞扬跋扈,仍出落得美丽脱俗。
转向身侧同样盯着那辆车慵懒吐烟圈的男人,“你舍不得她,是不是?”
惨淡雾气萦绕江宴行周身,模糊他深刻的眉眼,氤氲的每一笔线条疏远不可捉摸。Χiυmъ.cοΜ
单手撑着栏杆,指骨微微泛白,直至车子绝尘而去彻底离开视野才漠然启唇。
唇弧勾起,逐字逐句似从胸腔荡出,余音袅袅。
“我们没好结果。”
“那你现在又算什么?”哼笑着反问,陆皓谦幽深的视线扫过江宴行。
“当年费大劲儿放弃她,一直隐忍五年,如今看到她重新出现,你不受控制地后悔,想继续霸着,只不过她大概不会回头了。”
“其实余生那么长,谁知道会怎样?”他闲散擦拭眼镜,“想要,抢回来得了。”
良久,沙哑的轻叹渗透白雾飘溢到陆皓谦耳边。
“余生是很长,但她不会再爱我,更不会再信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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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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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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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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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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