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肾移植的手术,最多住院个把月,阮秀珠就能出院。
在那之前,宋栖棠希望能尽快租到新房,等婶婶调理好再考虑下一步。
可看中的房子价格太高,自己实在负担不起。
毕竟,她还是有“债务”的人。
太显形,婶婶很容易瞧出破绽。
挂断电话,宋栖棠默默出神,手指无意识抠着身旁的风衣。
直至骤然听见卫生间重物坠地的声响,她眉骨微动,起初不以为意,脸上的忧虑未及消退又蓦地想起什么,羽睫簌簌,急忙拔腿往卫生间跑。
十几步路而已,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狂跳。
怎么就忘记卫生间还放了那东西?
江宴行如果发现,还不晓得会怎样笑话甚至鄙视自己!
自己也太疏忽大意了!
仓促推开门,宋栖棠呆立当场,整个人都迅速石化,一股奔腾的热血直飚面孔!
江宴行身姿慵懒地斜倚墙壁,一手落回插袋,一手掂量揿下开关的玩意儿,偏眸,气度清贵风流,英俊的眉眼竟笼罩无形艳光,笑容又邪又冷,“大小姐……”
宋栖棠的眼皮猛烈发烫,心慌意乱截断他,“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这、这不是我的!”
这令人万分难堪的东西是隋宁昨天寄存,用来整蛊别人的。
藏在阮秀珠的房间太可耻,自己的房间又住着夭夭,索性她就把它放吊柜,毕竟夭夭拿不到,隋宁很快就会取走。
谁知道今天江宴行来了,而且还居然发现了!
完全不能直视那奇葩玩意儿,更不能直视拿着它把玩还似笑非笑打量自己的江宴行,四面八方攒动而来的羞耻感逼得宋栖棠无地自容。
“你怎么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呢?”她心一横,先声夺人,不假思索冲上前去抢。
江宴行哼笑,轻巧避开她,手高高举起,身躯故意往后退。
宋栖棠踮脚拿不到,干脆跳起来,结果依然难以企及,最后只能被迫攀着男人宽阔的肩膀去抢,“你一个男的拿它不觉得变态?你还给我!”
“还给你?你要用?你不适合用。”
懒散的笑意溢满江宴行轮廓,继续举高手,扶着宋栖棠纤腰,忽而将她抵在盥洗台,轻薄的唇息缭绕过鼻尖,“一别经年,大小姐很懂得怎么伤男人自尊心啊。”
尾音带着幽叹上扬,交错丝缕似是而非的深意撩拨耳膜。
宋栖棠身子不由自主发软,面色滟滟欲滴,只觉耳道里盘旋的是催魂曲。
迷迷糊糊想,江宴行五年前可没这么骚。
果然是万花丛中滚出来的经验。
“江宴行,你要再不还我,我真当你变态了!”
江宴行不松手,低哑笑笑,高挺鼻尖碰触她烧红的耳廓,甚至吮了吮她的耳垂,“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餐厅怎么说的?”
宋栖棠被他勾得浑身乏力,脑海却忍不住空白一瞬,迟钝地眨眨眼。
“我说过,你再骂我一句,我就吻你一次。”他扣住她后脑固定好,薄凉的唇不急不缓移过去,若即若离摩挲那张绯色的唇,声线喑哑倾覆,“还差八句就能办事。”
唇瓣被含住的霎那,宋栖棠忽地清醒,她屏息,颤着睫毛看近乎与自己脸贴脸的面容。
无数过往画面在脑中浮光掠影而逝,强烈的恶心交加刻骨的憎恨像骇浪灭顶吞噬了她!
宋栖棠瞳眸凝滞,遽然发狠,毫不犹豫咬破江宴行舌尖!
“嘶。”他吃痛,却始终一意孤行,掐着她下巴强势抬高。
宋栖棠气急,指甲狠戾地划破他后颈,终于夺得半分喘息的余地。
江宴行阴冷地盯着她,气息寒凉,没什么温度扬唇,“你不是跟了我?”
“但我不是你发泄恨意的工具!”宋栖棠怒极反笑,眸光锐利如刀,“白薇还等着你临幸,江先生悠着点,将来老了,你就晓得厉害。”
夭夭又在门外脆声叫唤,“糖糖,宁姐姐、安哥哥来了!”
宋栖棠冷冷一哼,看也不看江宴行,推开他大步出门。琇書蛧
——
隋宁姐弟俩来送年糕。
一进门,隋宁便瞅到沙发放着件名贵的男士风衣,思绪万千,她下意识望向隋安。
隋安的目光同样被风衣给吸引,缓缓抿紧唇,半天都没说出话。
有那么一瞬,脑子是懵的。
隋宁失神几秒,看着玩鸽子的夭夭,欲言又止。
正不知如何是好,余光捕捉到宋栖棠高挑的身影越过地砖。
“栖棠,我们给你送年糕,是姥姥煎的。”
话落,她狠狠一怔!
宋栖棠之后,江宴行峻拔的身形始料未及出现视野中。
有预感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她真没想到,江宴行居然会来栖棠的家!
隋安脸色更是难看,不敢置信眼前的情景,垂身侧的双手缓慢紧握成拳。
明亮的清波沁出宋栖棠眼眸,她神情如常笑了笑,“黄姥姥的年糕特别好吃,谢谢。”
江宴行若无其事迈步到沙发捞自己风衣,收敛的眼角平滑过隋安,手忽而收拢。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仅拿走钱夹和手机,倏地揽过宋栖棠脖颈,俯身吻她眼皮,清凛眼神瞬息温和,“晚点给你电话。”
一旁的夭夭心思全被鸽子吸引,没注意这冲击力十足的情形。
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内心五味杂陈,各有各的抑郁。
隋宁两姐弟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江叔叔,再见。”夭夭挥手。
江宴行笑笑,朝隋宁两人漠然颔首,神态自若打开门。
杂乱破败的楼道,他一级级踱下台阶,每一步沉稳霸气得似能将世界踩踏脚下。
隋安的胸腔充斥着浓烈的怒意。
回眸深深看宋栖棠一眼,冷声开口,“你找了他?”
早该想到的!
自己被放出来,高扬医疗又出事,夭夭的抚养权还不必担心被抢走。
一系列变故都是因为江宴行!
既然当初高飞存心告自己,怎么可能宋栖棠去低声下气求饶就改变主意?
“对。”宋栖棠神色凉冽,坦荡得令人无话可说。
隋安胸口起伏,压抑着滔滔怒气,“他这种男人,你……疯了吗?”
宋栖棠不置一词,眸中的明辉泛着冷光。
“栖棠是成年人,她懂得自己在做什么……哎你回来!”
隋宁话还没完,隋安猛地冲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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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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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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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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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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