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误打误撞,她又阴差阳错走出厕格,到了更深的走廊。
女人的直觉一向精准又可怕。
她感觉自己可能无意中窥破了什么秘密。
快速拐过一间厕格,宋栖棠憋气,后背小心翼翼贴着墙壁躲起来。
“‘那批货’明晚能顺利运出去?别让警方发现了。”
“地下工厂在做针管试剂,昆爷那老家伙很精明,要的提成太多。”
后头低声说话的是双喜。
宋栖棠忐忑咬唇,再多听几句,瞳眸渐渐睁大,极度的震惊爬上脸庞。
心底的寒意疯狂蔓延,她牙关生疼,克制不住地颤抖。
冷风猛地刮乱头发,眼皮凉飕飕的,隐约的腥臭源源不断飘到鼻下。
宋栖棠觉得那股越发刺鼻的味道似曾相识。
她狐疑扭头,借着昏暗的光线望去,眼珠差点不会动了!
不远处,蹲着一只蓄势待发的藏獒!
宋栖棠险些晕厥,两腿发软,随时能连皮带骨化成泥巴。
墙后是双喜,墙这边又是食肉犬,不管哪方都是致命危险……
最要命的,藏獒居然前爪刨地冲宋栖棠低叫!
宋栖棠咽口水,全身的肌肉都在那一瞬紧绷如铁,不假思索跳起来就跑!
前方的甬道黑暗幽深,仿佛怪兽黑洞洞的嘴巴。
“啊!”
黑夜里,惊惶女声猝不及防划破夜的宁静,又很快被沙沙树声淹没。
宋栖棠柔嫩的脊骨狠狠撞上墙壁,眼前不断波动着黑色斑点,思绪被各种可怕的东西占据,下意识又要放声尖叫。
温热干燥的手及时堵住她的唇。
清冽的木调香渗透气息钻进毛孔,犹如南国倒春寒的溪水。
是江宴行……
宋栖棠迟钝眨眨眼,发凉的手攥住对方手腕,僵硬的身形忽地瘫软。
那人凑近一步,长腿不慌不忙抵住墙壁,用膝盖承接宋栖棠大半的重量。
这坐跷跷板的姿势发生在男女之间……
要多暧昧多暧昧!
感受着大腿内侧触到笔挺的西装裤料以及男人绷紧的腿形,宋栖棠松泛的一口气又立即憋回胸腔,“你放开。”
轻懒的男声蕴着漫笑,“为什么不是你先挪开?”
彼此衣料与肌肤暧昧抚触,热力一点点传递到脸庞。
宋栖棠不耐地推搡却推不开,恼羞成怒,“你不动,我怎么动?”
江宴行嗤笑,玩味拖长音,“我不动,你也可以动。”
“指桑骂槐就罢了,还指使我给你点烟?”他粗粝指腹忽而挑起宋栖棠下巴轻佻把玩,唇边攒着弧,“大小姐,你演戏演得太入迷。”
宋栖棠理直气壮,“是你给我安排的戏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宴行凉漠道:“既然千依百顺,我现在扔你出去喂藏獒。”
“我一把骨头,藏獒只会嫌弃我。”宋栖棠的后背已是汗水黏腻,急于脱离现状,“江先生虽然伪善,可您这么大块头,想必藏獒更满意。”
江宴行闲适俯低身子,“藏獒是公的,没听过异性相吸?”
房间此时黑漆漆的,触感变得十分敏锐。
灼热的唇息烫着脸皮,温度蒸发得滋滋作响。
他喉骨溢出性感的嗓音使她面红耳赤。
宋栖棠知道江宴行存心捉弄自己。
正想办法摆脱窘境,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藏獒刚才怎么在叫?有人?”
“这儿的房间本来就是给那些客人开房用,谁绕路不奇怪,我们说的黑话,别人听不懂。”
双喜迟疑一会儿没开口,最终坚持己见,“我不放心,去那间房找找,我好像听见说话声了。”
足音朝他们藏身的地方偏转。
宋栖棠当即石化,透过夜色无措地看着江宴行。
江宴行挑眉,戴着硅胶面具的脸庞弥散薄薄戏谑,唇瓣覆向宋栖棠耳廓。
“吱声。”他言简意赅,声调微微沙哑。
宋栖棠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抬头,“什么?”
因为身高问题,她如兰吐息轻幽喷洒江宴行的喉结。
“没听他们说的?”他扶住她的腰站稳,将人提着压墙壁,“吱声。”
宋栖棠脑子转过弯,慌乱避开视线,脸红得能滴血!
在江宴行面前做这事,简直太羞耻。
“你对着昆爷不是挺会演?别来和我矫情。”江宴行手掌的温度攀升,哑声提醒,“我没带保镖,真要闹起来,今晚是出不去了。”
皮鞋踏过地面的声响渐渐逼近。
宋栖棠大口大口喘气,不晓得是形势危急抑或别的原因,太想脱身的冲动压制所有顾虑,她闭眼,认命地张嘴……
身边没东西可依附,她尴尬得无地自容,只能揪着江宴行衣襟,借助他的身体支撑,娇吟再次婉转飘散喉咙,单调的音节却勾得人心痒难耐。
江宴行专注盯着门缝漏进室内的微光,喉头滚了滚,眸底色调浓稠至极。
房外那两人果然停住,后来也不知谁的手机响,他们一起走了。
宋栖棠如蒙大赦,立时睁开湿漉漉的眼。
一翦秋眸,潋滟倾城。
江宴行垂身侧的手虚空一握,漠然敛眸,默不作声收起腿。
——
离开赌场的时候,心境不若来时的轻松。
双喜将钻戒双手奉送给宋栖棠,“唐小姐,我刚才肚子不太舒服,上趟厕所出来您就不见了,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回了昆爷那儿?”
宋栖棠的表情滴水不漏,拍拍手包,笑着自嘲,“夜长梦多,着急回去交差,这么贵重的物件,我肩膀的担子不轻。”
双喜眯眸端详两眼宋栖棠,没再多言,恭敬送她上车。
民宿的景象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
回想这晚惊心动魄的经历,血液仍旧尚未冷却。
宋栖棠平复心情,掏出戒指盒递给江宴行,“有惊无险的完成任务。”
江宴行打开戒指盒,眼中没浮动丝毫欣喜,随手丢给前排保镖,“收好。”
他从车椅下的暗板翻出工具箱,指尖顺着耳根后的凸起将面具撕下来,捂了十多个小时的俊脸重现在宋栖棠眼前,依然冷峻深邃。
她眼波流转,感慨科技的日新月异,如今的硅胶面具比起五年前逼真很多。
“我能去接隋宁么?”
“不顺路。”江宴行板着张脸回答。
工具箱放回暗板,不经意低眸,他瞥见宋栖棠的左脚踝红肿不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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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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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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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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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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