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如昼,金光灿烂。
赌场利用普通的民宿打掩护,七拐八弯绕过内外三层铁门,才能发现最深处别有洞天。
检查过后,甫一踏进大门,宋栖棠便差点被几近能掀翻屋顶的热烈氛围淹没。
四面聚集着输红眼的男女赌徒,金钱的气味扑鼻而来挑逗着冒险欲。
年少也曾是赌场的常客,毕竟是宋氏的老本行之一。
虽然地域不同,她对这些疯狂的场面倒还算司空见惯。
清眸逡巡一圈,宋栖棠淡然拨开人群,缓步走向专门听点数的赌桌。
恰好赌大小刚开始,淡淡瞥了眼身后保镖。
保镖从手提箱取出一摞现金。
荷官摇晃骰钟,清越的脆响搅动着所有人的心。xiumb.com
宋栖棠纤长的身姿微偏,垂眼静听几秒,并不急着下注,似乎只是凑热闹。
骰钟落盘那一刻,嘈杂的下注声汇聚成声浪奔腾,花花绿绿的现金和筹码一股脑抛飞。
等长杆将要拨钱之际,宋栖棠锐利的双眼快速而冷静地从左至右划过,红唇微弯。
“四点,小。”她细腻的嗓音吐字,潇洒丢出身前现金。
现金的白条没扎太稳,哗啦啦洒满赌桌。
喧嚣突然静了静,一桌人不约而同看向宋栖棠。
极漂亮的女人加上挥金如土的阔绰,理所当然引起众多垂涎。
然而她的保镖身形挺拔高大,一看就很不好惹,估计是某个富家千金过来寻刺激。
宋栖棠倨傲扬起下巴,“开。”
现场多数人买大,听见宋栖棠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答案都不禁面露嗤笑,等着赢她的钱。
荷官缓慢揭盖,骰点一寸寸曝露人前。
有赌徒迫不及待把脑袋低到桌面,眼角抽动,猛然惊呼,“四点!”
宋栖棠嘴角挑起的弧度深了深,望着堆手边的赢注,脸色风雨不惊。
骰钟再次坐桌,她毫无犹疑将赢的筹码全推出,“七点,小。”
点数揭晓,又是满盘皆赢!
一连五六次,宋栖棠猜点数非常精准,赌资已经累积到手肘高度。
尽管表面平静,可瞧着一堆一堆钞票往自己这边垒,她忍不住热血澎湃,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叫嚣着发酵,血液狂热奔流,五年来第一次产生此类酣畅淋漓的兴奋感。
“这位小姐不会出老千吧?”
宋栖棠闲适地摸摸双臂,巧笑倩兮,“从头至尾,我都没碰过骰子跟骰钟,你质疑我出千是暗示赌场的老板动手脚吗?上了赌桌,输赢乃常事,玩不起就别出手咯。”
“有道理,愿赌就要服输。”旁边不知何时走来一位中年男人。
扫视赌桌七零八落的筹码,他打量宋栖棠,和蔼笑笑,“小姐是生客?”
“朋友介绍的,我在国外念书常玩这个,梭哈、牌九才最擅长。”宋栖棠懒懒抚弄自己烫卷的黑发,黛眉樱唇动人心弦,瞧着挺无害,实则锋芒暗藏。
中年人立刻来了兴趣,“会这么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姐愿意跟我玩一盘?”
“他们输不起,太闷了。”宋栖棠言笑晏晏,葱指一翘,骄纵跋扈指着其他赌客,不屑地撇嘴,“简直浪费本小姐时间,你好像有两下子,我们不如三局两胜?”
“小姐爽快。”
中年人走近赌桌,荷官主动递上骰钟,可见他的身份在赌场举足轻重。
宋栖棠笑容不改,神情跃跃欲试。
因为这场似是而非的PK,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挤到桌边看热闹。
女赌客不稀奇,能让赌场二把手亲自招待就比较有趣了。
宋栖棠站得有点久,脚下的高跟鞋纵然美轮美奂,却不够舒适。
人群互相推搡,她重心不稳,身不由己被撞得往后倒去。
后面忽然伸出只手撑住一截腰部。
温暖厚实的手掌透过单薄裙布熨帖肌肤,瞬间击中心脏。
宋栖棠抿唇,自力更生地站直。
对面的中年人已经摇好骰钟。
脑海莫名空白,宋栖棠沉默着回想刚刚听到的声音,不像前几次脱口而出。
“我就说她出老千!”先前那人幸灾乐祸。
宋栖棠蹙眉,“十三点,大。”
中年人饶有兴味,“确定?”
“确定。”宋栖棠不急不躁,“反正还有两局。”
“好气性。”
中年人含笑夸赞一句,揭了盖,赫然是六个小!
喝倒彩的嘘声顿时四起。
宋栖棠屏息,好胜心被激发,捧起新骰钟摇晃,“再来。”
接下来的赌局,双方各有胜负,只剩最后一轮。
紧张的气氛拉满,无数视线齐齐盯紧中年人晃动的骰钟。
宋栖棠聆听一会儿,水色盈动的眼眸掬着沉稳笃定的笑意,“十八点,大。”
“你赢了。”中年人朗声一笑,“小姐贵姓?谁介绍您来的?”
“免贵姓唐。”宋栖棠清透的瞳珠掠过悠悠涟漪,唇角弧度倏然锋锐,“戴老板是我伯父。”
——
赌场的洗手间后方又有一道雕花暗门。
宋栖棠举目四顾,从容随着那名叫郭彪的中年人走进去,“昆爷做生意还挺谨慎。”
“上面查得紧,我们想保住饭碗就得多动脑筋。”
“理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头顶悬挂豪华吊灯,走廊入目全是金灿灿的一片。
宋栖棠好奇张望,高开叉的裙袂露出匀美长腿,鎏金长裙光影璀璨,同色高跟鞋独具韵律地敲过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郭彪不露痕迹收回余光,转而落定年轻女人身旁的保镖。
那是张不苟言笑的脸,神态木讷,步履沉笃,从里到外俱是保镖该有的配置。
“唐小姐,我们昆爷不喜欢人太多。”他驻足门口,别有深意瞥向保镖。
宋栖棠佯装听不懂暗示,大大咧咧拍保镖肩膀,“你别看他人高马大,其实比小儿自闭症好不了多少,他一直在我手底下做事,让他往左不敢往右,不信,我让他喊你爷爷。”
保镖木然伫立,漆黑的眼珠动了动。
郭彪反而被宋栖棠搞得很尴尬,干笑两声,给门边的保镖使眼色。
宋栖棠有专门的女保镖搜身,至于身边那位,交给男保镖负责。
确认他们身份正常,郭彪抬手,“刚才得罪了,请进。”
宋栖棠原本打算落后保镖半个肩头进门,心念电转,又泰然走前面。
一柄银亮的薄刃陡然携着风声直刺面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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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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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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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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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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