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努力的目标,姜岁晚也在努力,秋日来了,她种的那些花木渐渐黄了,开始落叶凋零起来。
她读的那些书,慢慢地可以啃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先前说笑让康熙给她找个英语老师,现在也配备到位。
她在想,她也得努力。
得仔细思量失宠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课题。
没有人能永远得宠。
姜岁晚沉吟过后,决定按部就班先学习,有时候两个人能不能长久,和灵魂共鸣至关重要。
康熙手不释卷,如今还在上课,若她一直停留在原地以色侍人,被弃不过早晚的事。
能一直得宠更好,毕竟一应待遇都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她的精神要富足到能够抵御所有的孤寂。
她沉下心,坐在窗前捧着书读,她说要读史记,康熙便把胤礽读本送来给她。
姜岁晚这才知道,康熙在胤礽身上所倾注的心血,绝不仅仅是继承人这么简单。
——那史记乃康熙亲书,底下写着一些感悟注解。
可谓用心良苦。xiumb.com
她再次细细读来,和头一次读有不同的看法,史书工笔,落在人生上,真的格外残酷。
比如周以前的人殉,她一直以为是王公死后会让人陪葬,如今才知道,这人殉是贵族盖个房子都要埋几个人填地基的程度。
细细想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后来我那迷人的老祖宗政哥废除人殉制度,这才慢慢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一直到朱元璋时恢复人殉。
她来回翻看,沉下心来去理解那些政事,再结合康熙的一些政令来解读消化。
等晚间睡觉时,还在念叨着。
她睡着了,露白就靠在脚榻上也跟着睡,外头候着霜白和王炳忠,等入夜后,便各自回住处。
第二日睡醒,姜岁晚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脚榻已经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来睡过人,宫女也很厉害,做什么事情都能悄无声息。
“你家里人呢?”姜岁晚问。
露白就回,说她刚得到消息,她阿玛升官了,现在在内务府谋了缺,任制造局的小主簿,主要管着黄梨木这一块。
她明白,这是借着贵妃娘娘的东风,这才叫家里人起来了。
纵然是包衣旗,也分三六九等,能够在万岁爷跟前伺候的上三旗自然是他人无法望其项背。
而如今佟家势大,跟着佟家的包衣也随着鸡犬升天,而贵妃娘娘得宠,她又在跟前伺候,才能叫他父亲在制造局谋缺。
“奴婢谢娘娘恩典,今生做牛做马,再不离娘娘左右。”露白感动的热泪盈眶。
姜岁晚用手中团扇挡住她的动作,笑吟吟道:“问你家里,是想问问你的婚姻情况,可不是想叫你留在宫里。”
能出去的还是出去好,在宫里作甚。
然而露白不想出去了。
“实不相瞒,奴婢前些年,也是定了亲的。”她神色有些复杂,垂眸道:“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他有长子了。”
说是通房性子左,有孕后故意瞒着,等肚子大瞒不住才捅出来,到底是一条人命,不好真的就这样去了。
只能生下来,全了一片仁慈之心。
露白摸着胸口想,男人这样是应该的,她未进宫之前还好说,到年岁禀报了成婚便是,还能在主子跟前伺候。
但入宫后就有规矩,宫女满二十五才可出宫,为了不叫爷们跟前没人伺候,都是默认安排通房,有时候家里权势不错还会安排妾室。
但是各退一步,宫女默认你有通房,但你不能弄出长子来膈应人。
毕竟宫女进宫后,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伺候过主子的,自然有极好的手段,一般人也不愿意惹,故而能相安无事。
可露白做了贵妃娘娘跟前的宫女,他们觉得这三岁长子的事瞒不住,这才递信儿进宫来。
她听罢,肝胆欲裂。
却又无可奈何。
“奴婢自梳为姑姑,永远在娘娘跟前伺候。”露白跪地,略带绝望道。
她曾经,也做过梦,会和自家爷们夫妻相合,他主外她主内,相敬如宾也成,耳鬓厮磨也成。
如今都化为泡影。
露白担心贵妃不答应,心里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然而姜岁晚觑了她一眼:“受委屈了?”
先前提起婚事,她那小脸红的能煎鸡蛋,突然就这样看破红尘,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露白呆住,她掉着眼泪点头。
原来贵妃娘娘才懂她。
“好了,一个男人罢了,哭什么,去洗把脸,接着当值。”姜岁晚漫不经心道。
露白:……
她要是接着哭,是不是显得她很傻。
梨白过来伺候,跪在姜岁晚脚边,慢慢地给她捶腿。
“你今年多大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七。”
她是宫里的宫女,在包衣旗中家世颇为显赫,毕竟宫里有规定,这嫔位以上的妃嫔可以挑选宫女,必须是世家女,就是家中世代为官,且官职颇高的上三旗包衣。
贵人以下,得选拜唐阿女做宫女。
而拜唐阿在这时,便是各种权贵子弟、二代入仕的开始,出了无数大学士、内阁学士、正副都统等等,可谓庶吉士第二。
在这种情况下,梨白和霜白一直被露白压着,一是露白有和贵妃的情分,手段又高。
再就是她们在包衣上三旗中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能够在贵妃娘娘跟前伺候,这家世已经是许多后妃所不能及。
她们出宫后,又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只要苟住小命出宫,什么都有了。
姜岁晚弄清楚里面的厉害关系后,只叹了声影视误我,毕竟剧中打死个宫女太监,真真跟捏死蚂蚁差不多。
然而真正有这个特权尚不敢乱用的人是康熙。在毓庆宫的问题上,他清理过一批又一批宫人。
姜岁晚唏嘘一叹。
对宫女的滤镜碎了,什么主子轻易拿捏住宫女一家,从此威逼利诱让她死心塌地为她卖命。
除非是家世不显的,这种在宫中也使不上什么力。
啧。
宫斗梦碎时,她吃瓜的心也熄了不少。
不过这样也好,来自现代长在红旗下的人,她很难抬手眨眼间就要了谁的命。
还是吃吃喝喝适合她。
“霜白,去御膳房叫一份红糖糍粑来,再有一份玫瑰卤的凉糕,配着酸梅汤来吃。”她馋了。
梨白换了一边给她捏腿。
真真舒坦。
正说着,就见奶茶哒哒哒的冲进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嚎。
“汪汪汪!”该带獢獢去逛逛了。
小太监扑通跪在门槛外,有心为自己辩解,却不敢说话。毕竟獢獢被他溜过,但是它爱缠着贵妃娘娘,旁人溜的它不满意。
姜岁晚知道,就叫他起来去跑腿,说是跟霜白说一声,点心送御花园去。
她这就拍拍獢獢的头,一起往外走去。
还琢磨着,若是能缠着康熙出宫就好了,自打上次出宫不大顺利,还碰上老虎后,康熙就不情愿出去了。
再者夏日炎炎,也没地方去。
“獢獢慢些。”它撒手没了。
好在它在宫里也是人人认识,都知道它是贵妃的狗,又因着它体型庞大,威武雄壮,都不肯靠近它。
总觉得还不够它一口撕。
姜岁晚喊了一声,就跟在后面慢慢走。
“回来。”她喊。
獢獢就哐哐的又冲回来,哈着舌头跟在她边上,肉嘟嘟的屁股扭来扭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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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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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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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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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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