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捏捏他脸上的嘟嘟肉,看着胤礽被抱着回乾清宫。
而康熙就在说,想把奉慈殿修葺改建作为太子东宫,但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建呗。”她小手一摊。
康熙还有四五十年好活,太子能顺利做太子,也得好几十年,修葺东宫就显得格外有必要。
“成。”他随口应下。
现在攒了些钱,倒是可以修葺,就是犹豫罢了。见贵妃也同意,更是放心些许,这才起身离开。
夏日炎炎,姜岁晚怀里的竹夫人都被暖热了。她想,如约而至的不止有春天的花,还有夏日的燥热。
她躺着睡不着,可是又有些困,消磨会时间,又想着起来。纠结片刻后,还是用冰帕子擦脸,清醒后这才起身。
将宫务给过一遍,这天热了,宫里的事都少了,毕竟大家都懒得动,这摩擦是非就更加少了。
都处理好后,又捧着书来读。她逐渐沉溺于书中的世界,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值得探索的领域。
正看着,就听见奴才说管事拿着秋日的花样来定,姜岁晚看着就指了几种,到时候做好让妃嫔挑就是。
“安嫔跟前的大宫女求见。”王炳忠进来禀报。
“传。”
她抿着唇,懒洋洋的喝着茶水,看着一个貌美的小宫女缓缓走来,听着她跪地请安,这才含笑招了招手:“何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安嫔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请了太医诊治,说是病的严重,想吃口家里的味儿,求着您派小太监去提一桌。”小宫女听见她声音温柔,咬着唇瓣不敢哭,口齿伶俐的将事儿都说了。
姜岁晚就笑着应下,让王炳忠去办,又问安嫔生的什么病,听说是心疾后就觉得遗憾。
安嫔是一个貌美又高傲的女子,她是宫里的老人,地位高又不爱说话,整体相当于吉祥物一样的存在。xǐυmь.℃òm
“本宫去瞧瞧安嫔。”她说。
小宫女顿时激动起来,虽然贵妃治下很严,然而宫里头就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所在,现在安嫔不得宠又病了,面上不说什么,光是冷淡就够人难受的,贵妃娘娘若是能去瞧瞧,自家主子的日子也好过些。
等姜岁晚到了,就见殿中没什么人伺候,安嫔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这么热的天,她偏盖着厚实的棉被,跟入冬一样。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安嫔想起身行礼,却在瞬间又倒回去,她涨红了脸颊,满脸不悦。
姜岁晚赶紧给她按回去,坐在床沿上,环视着周围,温柔道:“缺什么药尽管去承乾宫要,本宫那有的本宫给,若是没有,本宫去万岁爷那给你求,放心便是。”
可心疾在此时无药可治,纵然倾国之力,也无可奈何。
安嫔显然是知道的,纵然全身无力,她也笑着勾起唇角道:“宫里头的日子,臣妾也过够了,昨儿还梦见黄泉河畔,青灯引路,他叫了臣妾的名,一如往常的温柔。”
姜岁晚见边上的小宫女面露异色,不由得压低声音道:“好了你会好的。”
若真有秘密,还是不要喧诸于口的好。
谁知安嫔握住她的手,神色安详:“臣妾都要活不成了,这心里头唯一惦念的事,还是想托人去办。”
她眉眼盈盈的抬眸,都说贵妃娘娘跟菩萨一样良善的人,安嫔如今别无选择了。
姜岁晚安抚的拍拍她。
说起来也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借居李府的少年书生,端庄持重,清冷聪慧,整日里就惦念着科举考功名。
而少年家贫丧母,因着祖上和李府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便背着书投奔来了,只是他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教府上的幼童启蒙,和教小姐读书。
她就是那个小姐。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喜欢这个冷面书生,他生的英挺而不自知,垂眸敛神时又格外温柔。
后来该选秀的时候她刚刚十二,不到年岁,还想着不用去,可家里硬是养着她到十五。
她不肯选秀,在定选秀名单前夕,像是自苦般吃绝辣的羊肉串,唇角生了一串油亮亮的大燎泡,用来表达她不入宫的决心。
少女比不得心脏的大人。
他们威胁说,若她不乖乖的,便当着她的面,将少年书生乱棍打死。
她不肯妥协,慌不择路的逃跑,想要去跟少年说让他赶紧逃,然而她看见了正在对表妹笑的温柔的书生。
安嫔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手帕,她昂着苍白的小脸,苦涩一笑:“臣妾原就不与他相干。”
他是西席。
是她一厢情愿,险些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后来她剪掉了一缕头发,埋在闺房前头的石榴树下,乖乖入宫了。
再后来,就听见了少年的死讯。
安嫔唇角勾起一抹恬静的笑意,她还记得当时肝胆俱裂的痛苦,后来身体便一日一日的弱下来。
“臣妾现在想想,当时不过就是懵懂的憧憬罢了,要说多爱能有多爱呢,可那傲骨难折的少年不应该死在十七岁,他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姜岁晚目光灼灼,她没想到还能听到一段陈年往事:“他不是和你表妹?”
“哦,父母联合逼迫下的一场戏罢了。”
他本就不爱笑。
姜岁晚懂了,遗憾之所以让人念念不忘,大抵就是此处,些许阴差阳错,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可是放在以前,是你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的牢笼。
“臣妾死后……”安嫔眼角沁出一滴泪来,估摸着会葬在陵园,倒也不必提了:“可是那缕青丝,可否请贵妃娘娘托人烧在少年坟前,也算是祭奠过往了。”
姜岁晚犹豫,她抿着唇不说话,安嫔便握着她的手,那滴泪缓缓滑落,她软声道:“求求您了……”
安嫔的手,苍白又无力,细骨伶仃,透着股可怜的味道。
“成。”姜岁晚用锦帕擦掉她腮边清泪,歪着头问:“情爱的滋味当真如此磨人吗?让你顶着帝王怪罪的压力,也要做些事情来。”
安嫔猛然抬头,看向眸光清亮纯挚的贵妃,太过清澈见底,反而透露出太多信息。
“您……”安嫔心中一紧。
先前的贵妃,眸中满满地都是对万岁爷的占有和依恋,所以她跋扈她张狂,她看见妃嫔就不痛快。
“贵妃……”
“不是贵妃……”
安嫔捏紧了帕子,她缓缓勾唇,突然觉得报应,她泯灭一身情爱入宫,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看见皇帝为情爱蒙蔽双眸的样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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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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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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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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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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