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的允许,这一步,就算是皇帝,也做不得。
而显然的是,蒲老太君绝不会允许这么做,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没有任何人提过。
皇帝的眼神看向范霁,等着他下一句话,可惜,出乎意料的,范兼再也没有出声,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发表自己的看法,其余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皇帝心中思量,视线也再次移到楚萧身上。
楚萧是范家的准女婿,这一点,皇帝很清楚,这也是他刚刚去试探范兼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这,楚萧做将领之事,在皇帝看来,要比他和兰泽所定的计划,要靠谱得多。
而这,也是他迟迟没有示意底下人的理由。
到底该怎么做呢......
“臣有奏。”
突然,又是一个声音传来,皇帝抬了抬眼皮,“准。”
“谢陛下。”挺着圆圆肚子的张培张侍郎走了出来,他恭敬地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微臣以为,范丞相所担心之事,其实很容易就能解决。”
“哦?”皇帝挑眉,“此话怎讲?”
“正如范丞相所说,楚将军的资历却是有些浅薄,可能那些老将多有不服,但是,历来行军,都当有监军者,所以,微臣以为,我们只要在监军的身上下些功夫就可以了。”
“比如,安排太子殿下前去。”张培朝着兰景旭遥遥一礼,“蒲家军中或有人资历奇高,但终究,也不可能越过皇室贵胄,而安排太子殿下前去,更能体现出陛下您的体恤之情。”
张培的话语结束,可在场的人却恨不得当场给他一个大白眼。
好家伙,这算盘珠子都快打到他们眼睛里了。
真当他们都听不出来张培是在给太子谋好处么?
再说了,在场的有谁不知道张培的嫡出二女儿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皇宫,又有谁不知道张培的嫡出二女儿和太子殿下两次被人捉奸在床?好好的女儿无名无份地送到太子的身边,真是够丢人的。m.χIùmЬ.CǒM
“咳咳。”也就在所有人都对张培嗤之以鼻的时候,一直在旁侧默不作声的兰景旭突然咳嗽了两声,他像是伤口太痛,连之后的转身都做得很是小心,“张大人抬爱了,但是......”
兰景旭落寞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处:“孤的伤势太过严重,恐怕不能胜任。”
“父皇。”兰景旭看向皇帝,勉强着行了一礼,虚弱地开口,“虽然儿臣也想为泾河城之战出一份力,但奈何,儿臣实在是力不从心,也害怕蒲......”
兰景旭欲言又止,“儿臣不敢拿百姓的安全做赌,也不能视泾河城的危难于不顾,不如,这份差事就交给五弟吧!”
“虽然五弟年纪尚小,但是身为我大峪皇室,也定不会落下半分气势,还请父皇恩准。”兰景旭说的恳切,可兰景麟却是被他的一番话语给砸懵了。
他的视线挪动,一错不错地看着兰景旭的背影。
事到如今,他有些搞不懂兰景旭到底想干什么,但若说真的是为他考虑,或者是为皇帝分忧,他却是不信的。
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如此想着,兰景旭心中的困惑愈发深厚,虽然他对兰景旭的提议很是心动,但他同样也明白,兰景旭是不会帮他的,如此上谏,必有缘由。
“父皇。”兰景麟侧身一步,遥遥行礼,“儿臣愿意前去。”
朝堂上再次静默。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看着下面各怀心思的臣子,还有两个向来针锋相对的儿子,心底不由地闪过一丝诧异。
其实在暗中,他一直在观察着所有人。
他也自然清楚,向来指挥随大流的张培会突然站出来,是受了谁的指使。
但是他没想到,兰景旭的目的,居然不是为了他自己。
反而,还有更深的一层。
这一点,让他无比震惊。
而另一边,范兼也用眼角余光扫视过兰景旭和兰景麟,在宽大的袖袍下面,修长的手指缓缓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他也在思考,兰景旭如此计划,到底是为何。
难道,他是想让兰景麟有去无回?
可是他哪来的势力和手段做到呢?
还是说......
视线一转,范兼再次向后示意了一下,一个站在他不远处的瘦高男子点头,然后,躬身而出。
“启禀陛下,臣有奏。”
“准。”皇帝抬了抬指尖,富顺立时扬声。
“谢陛下。”
“臣以为,张大人所言太过独断,也太过兴师动众,皇室贵胄出行,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五皇子殿下,都是重中之重,但是西征却是翌日可待,所以,此法大大的不妥。”
“那你有何见解?”张培脸色一变,有些不耐,“我至少提出了可实行的方案,你呢?难道你只会找茬么?这不行,那不行,难道非要闹到京都的百姓都用烂鸡蛋砸你家门不可么?”
“粗俗。”张培的话给瘦高男子气的不行,他是世家出身,自然没听过这般市井的话语。
幸好他还有任务在身,不然,他怕是要直接气过背去。
“我自然是有解决之法的。”瘦高男子再次朝着皇帝躬身道,“张大人刚刚所说之法并不是全部不得用,至少,里面的监军之职,属下以为,大有可为。”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微臣以为,此位,非蒲家中人再合适不过。”
瘦高男人的话再次出口,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愣了一下,然后,便有那壮硕且不善言辞的将军第一次出声:“蒲老太君年岁已大,你怎忍心让老太君再次上战场呢?难道我大峪就这般无人么?”
说着,他单膝跪地,“陛下,臣愿意前往泾河城,此去,臣必将蛮人赶出大峪地界,不成功,誓不回都。”
“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是几个武将出列,然后跪在了大殿之上。
不是大峪的将士贪生怕死,只是在武将之中,除了大将军府和镇北王府,他们的身份地位,要比文官低很多,而且他们都嘴笨不会说话,在朝堂之上,向来是没有话语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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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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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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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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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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