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出生在偏远的渔村,自小便没看过什么大场面,殿下想着今日是春日宴,便要带奴婢去御花园逛逛,可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蒲小姐。”说着,范灵萱心有余悸地看了蒲芳草一眼,然后又连忙垂下头。
她没有再开口,可这一眼,却好像诉尽了一切。
新欢旧爱,正妻外室。
遇到之后互相做些什么,好像也说的通。
可坏就坏在,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蒲芳草和兰景旭不对付,若不是还有皇帝的圣旨在中间牵连着,只怕要图穷匕见。
所以,因为吃醋所以设计这一出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可能。
众嫔妃的目光若有似为地投向范灵萱,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范灵萱感觉到了,可她却是想不通。
她不知道,这些久居在深宫中的嫔妃因为无聊有多么八卦,若不是她们都被拘在这里,只怕又是一个享誉天下的情报网。
萧皇后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但却是不能说一个字。
若让她同意范灵萱的说法,她还没那么蠢,可让她反驳,又意味着将蒲芳草和兰景旭的不合摆在了明面上。
事到如今,萧皇后很确定,蒲芳草想要悔婚。
所以,她也只能沉默。
可惜有些时候,不是沉默便可以将所有事情一笔带过的。
蒲芳草再次勾唇,她整理了一下即将要笑出声来的情绪,待站起身,她朝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抽泣道:“启禀陛下,臣女委屈。”
霎时间,皇帝的表情一滞。
她刚刚就坐在朕的旁边,是当朕瞎看不到她笑吗?
“......”皇帝无语,“蒲丫头受委屈了。”
这一次,轮到蒲芳草无语了,不是,她还没说话呢!
她的眼睛眨了又眨,本来准备一会再掉下来的晶莹随着眨动“噗噗”地往下落,见此,她连忙将悲痛接上:“作为陛下的子民,臣女将圣旨奉若比生命还珍贵的存在,所以即便太子殿下和范姑娘再对臣女如何,臣女也不会主动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情来。”
除非,她是被动。
蒲芳草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一下。
皇帝想要扶额,但情况不允许。
不过......
”朕相信你,相信大将军府百年的衷心,也相信大将军府的教诲。“一言罢,他的视线微微横移,看向了始终躲在最后面,将自己的存在感无限缩小的张知鸢,他的手遥遥点过去:“所以你来说,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一把火突然烧至,张知鸢丝毫不慌,她跪拜在地上,恭敬开口:“臣女本在御花园的假山堆中游玩,却不想一个转弯,便被一个黑衣人蒙住了视线,再之后,臣女的后颈一痛,便,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是她不想说出兰泽和蒲芳草的存在,而是她不能说。
也许说出来之后,兰景旭的结局会不一样,可她的结局,也会不一样。
若是之前的计划成功,她可以借助众人的压力入主镇北王府。
可计划失败,她若是还打着兰泽的注意,她保证,都不用过了今夜,她便会在一个角落死的悄无声息,她从来不怀疑兰泽的无情。
所以,为了利益的最大化,她只能走另一条路。
另一条在她答应和兰景旭结盟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考虑的路。
“臣女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陛下,面对父母,臣女......”
张知鸢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随着快速的几下抽泣,她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兜头便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蒲芳草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她下意识往张知鸢的方向伸手,可到底是离得远,连张知鸢的衣角都没碰到。
“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张知鸢撞到了柱子上。
鲜红迸发,她像一个坠落的风筝一般向后倒去,而她的额头上,也满是红色的血迹,将那张艳丽娇俏的面庞,染的愈发可怖。
“太医!”皇帝也被张知鸢的这一下镇住了,他高声喊道,“快,快把她送到太医那去。”
幸好今日贵人出事多,太医到现在也没离开。
他们看着再次被放上床榻的女子,再次忙碌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而站在院子内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那一片红色的痕迹,呐呐不知如何开口,自然,也包括蒲芳草。
蒲芳草被吓到了。
她从来不知道,张知鸢居然是这么贞烈的性子。
若是早知如此......
“别多想。”还不等蒲芳草的自责泛起,一道细微的声音便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蒲芳草转头看去,竟是盛澜清。因为刚刚张知鸢的动作,众人的位置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比如,她此时已经没有站在皇帝的旁边。
盛澜清看着蒲芳草水汪汪的眼睛,又看了看两双同样惊惧的狗狗眼,开口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撞柱子能撞死吧?”
蒲芳草愣愣的看着她。
而因为害怕所以凑到蒲芳草旁边的范嫣然转头,呆滞的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想和盛澜清讲话的念头,她下意识问道:“不能么?”
“当然能。”盛澜清微笑。
霎时间,范嫣然的脸再次白了几分。
阮软一直在哆嗦,根本就没注意她们的对话,她自小胆小,自然也很怕血腥,所以在看到刚刚那一幕后,便一直没缓过神来。
盛澜清拍了一下阮软的头,“但是她,不能。”
“欸?”
阮软圆圆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真的么?”
“当然。”盛澜清再次点了点头。
而听了盛澜清话语的蒲芳草,像是被提点了一般,瞬间看向了刚刚张知鸢站的地方:“你的意思是,撞柱子是能撞死的,但是,张知鸢刚刚的撞法,是不会撞死的。”
盛澜清摇摇手指:“准确的说,她在冲出去之前,做了一件事,所以,即便她现在满头都是鲜血,也不过是小问题。”
感谢她曾经追的那些剧,不然,还真要以为这张知鸢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那个张知鸢身上的味道,都不用凑过去,她便知道那是什么。
一夜欢?
这哪里是什么一夜欢,这明明是——并蒂生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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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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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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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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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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