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澜清失魂落魄的离开,蒲芳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轻声开口。

  微风拂过,微小的声音还未传出便消散了,但站在一旁的墨蓝却是点了点头。

  天亮了,又是提枪上马的时候。

  势如破竹。

  哪怕身后跟着冲锋的不是璇玑军,而是大峪的军队,但是在蒲芳草的带领下,依旧如一杆长枪,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自璇玑军去调查兰景烨之事后,短短十天下来,每次开战都是大获全胜,这一次,更是一面倒的结局,才在战场上厮杀了一月有余的士兵个个都欢天喜地,可蒲芳草坐在马上,却半点笑不出来。

  太不对劲了,这些海外人居然没有一点战意,这很不正常。

  想到昨日璇玑军传回的消息,她提声,“整军。”

  一声令下,号角长鸣。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然后跟着蒲芳草的马冲了出去。

  若是之前,他们对蒲芳草的决策可能还会有些迟疑,会想这乘胜追击深入敌营到底安不安全,可不可行。

  可如今,却是指哪打哪。

  试问,哪个男儿没有个将军梦,那上阵杀敌的快感和成就感,让他们纷纷红了眼,要想平息,怎么也要过段时间,总不会是现在,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嘶吼地冲向了海外人退走的方向。

  远远的,海外人就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将军!”副将骑在马上,面露担忧。

  而满脸横肉的海外将军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该死!”

  他高高的扬鞭,马匹嘶鸣地奔跑。

  这些马都是他们这么多年精心养的,别说是挨鞭子了,就算是草料都是一等一的,为的,就是对战大峪军队的时候不输丝毫,可如今到了生死时刻,却是再也顾不得了。琇書蛧

  “该死该死!”他如何不怒。

  本来今晚就可以撤退了,本来这就该是最后一战了。

  怎么突然就追上来了呢?

  难道,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心中烦躁,可他手里的鞭子却是没停,正当他再次扬起手臂的时候,一道撕裂的疼痛传来。

  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胸前,或者说,后背。

  他低下头,之间两抹银色在他胸上,一左一右,格外对称。

  是箭尖。

  可奇怪的是,箭矢洞穿了他的身体,可只有箭尖露了出来,至于箭杆,都在他的身体里,他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发出扭曲的声音。

  “嗬嗬!”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抓不住。

  将军死了,剩下本就没了战意的士兵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不过短短片刻,便被大峪士兵生擒。

  又是一阵激动。

  他们本是在军营养老的,谁想过能有这光景。

  太他娘的刺激了!回去能吹上一辈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看向高坐在马上,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少女。

  明明身影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小,可眼下看着,却觉得无比强壮。

  足可顶天而立。

  “小姐。”除了一直觉得蒲芳草是个易碎品的墨蓝。

  蒲芳草歪过头。

  墨蓝表情凝重,“确如小姐所料,那些海外人的大部队,已经在这几日里接连撤走了,这旁若将军,怕是弃子,璇玑军在他们称作港口的位置,找到了一艘毫无物资的大船。”

  没有物资,除了弃子,再无其他原因可以解释。

  但又有一点不通。

  既是弃子,又何至于留下一条大船。

  “为了大峪。”蒲芳草冷笑,“恐怕那条船上,还有海陆图,他们无法攻破大峪,留下船,是想让我们自投罗网,更甚者,那海陆图可能都是假的。”

  这一点,他们应该也知道自己的会想到。

  所以这是阳谋,是赌博。

  远远的海平面上,十多艘大船飘扬,一个男人站在正中的大船甲板上,看着只剩下一丝橘色的夕阳。

  “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男人没见过蒲芳草本人,但是,他的手里,却攥着一卷画轴。

  那画上,少女笑得清甜。

  ......

  “是我的问题。”才回到泾河城,蒲芳草便开始了自我反省,“早在他们全部撤离之前,璇玑军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我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及时做出相应的对策,这才使得他们顺利离开。”

  侵了大峪,还能毫发无伤的回去,这一点,蒲芳草不能接受。

  可霍老将军和蒲执御却是看的开。

  而坐在最旁侧的楚萧更是不觉得蒲芳草有问题,这段时日承蒲芳草的照顾,他也在跟着霍老将军学习,见识到了蒲芳草一日千里的带兵天赋,他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若是最后一战是他领兵,恐怕连那弃子都要放走。

  就像霍老将军说的,如今的大峪将士,皆不敢激进。

  不是他们弱懦,而是大峪本身的将士传承出了问题。

  蒲芳草在努力的改变这一点。

  她宁可不用蒲家军轻松赢下,也要带着大峪军队浴血奋战,光是这个做法,便让楚萧倾佩。

  他想说些什么,可霍老将军和蒲执御都没有开口,他自然也就闭紧了嘴巴。

  不是霍老将军和蒲执御不想安慰,而是这件事,需要靠蒲芳草自己想明白,有时候外人说再说,都没有自己用心思考来的管用,而且在他们看来,蒲芳草的未来,一定会遇到很多类似的场面。

  他们都清楚,海外人既然来过一次,就会来第二次。

  蒲执御看着摆在桌案上的,被他们抓住的俘虏的招供记录,扫过了最后四个字。

  “圣光帝国。”

  “咕咕——”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声啼鸣,一只白鸽飞进了窗户,然后站在了蒲芳草的膝盖上。

  似是很熟,白鸽被四双眼睛盯着也没有害怕,只是歪了歪头。

  蒲执御扫过白鸽眉心的一点黑,翻了个白眼。

  “兰泽?”蒲芳草也看出了这是谁的信鸽,她将白鸽抓起来,打开了绑在其腿上的竹筒。

  可还没等她将纸条取出,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是墨蓝和蒲裕,他们齐齐站在门外,面色凝重。

  蒲执御皱眉,视线也再次扫向蒲芳草的手心,他有种预感,这纸条上写的,该是墨蓝和蒲裕所要禀报之事。

  怕是,出了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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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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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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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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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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