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常年舞刀弄枪,所以蒲老太君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即便她的动作很是轻微,但还是将蒲芳草的脸给弄的通红。
好在,蒲芳草也不觉得疼,反而笑得更加傻嘻嘻的。
蒲老太君心中慰藉,因缘际会,幸好,她的阿噗没有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幸好。
“幸好我的阿噗没有被养废,幸好。”不然,她就算是死,只怕也不能瞑目了。
蒲老太君想着,嘴中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以蒲老太君的眼光,自然能清楚的想象到,如果蒲芳草真的如王孚所说的一般,被他养成了一个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依靠他人的人,那么蒲芳草的将来,将会无比黑暗。
毕竟,眼下的大将军府,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保护的金元宝,而蒲芳草,就相当于一个抱着金元宝的奶娃娃,如果她喜欢依附于人,那么等待她的,只会是被利用和被舍弃的份。
蒲老太君心中庆幸,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所担心的事,蒲芳草已经经历了一遍了。
如今,不过是她重活了一次而已。
蒲芳草再次将头贴近了蒲老太君的膝盖,只不过这一次,她侧着躺在那,任凭眼泪肆意流窜,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到蒲芳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蒲老太君便让墨蓝将蒲芳草送回了小院。
而直到最后,蒲芳草都没有问出她想问的那一句。
皇帝,为什么要针对蒲家呢?
“小姐。”明婵心疼地看着蒲老太君。
蒲芳草还小,还能在祖母的膝头痛哭一场,可是蒲老太君,却是没有任何避风港了。
眼下的大将军府,与其实是蒲老太君的避风港,还不如说,蒲老太君是它的避风港。
蒲老太君没有说话,她缓缓起身,然后一步步朝着花厅外走去。
她走了很久,明婵也一直默不作声地在后面跟着。
终于,等两人来到了一处紧闭的院子外,明婵停下了脚步。
“嘎吱”一声轻响,蒲老太君推开了门,她独自走进了这间不小的院子,院子虽大,可里面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也没有任何草木花果,她接着往里走,等到了屋前,她再次一推。
门缓缓打开,而这一次露出的,是一个个牌位。
这里,是蒲家的祠堂。
“好久不见。”蒲老太君轻声开口,好似在和人打招呼,她的视线在一个牌位上停留,然后抬脚走去。
“最近,过的可好?”又是一声,明明没有人回应,但蒲老太君的神情却舒展了很多,甚至还点了点头,“好就行,也幸好,夫君你过得还不错,不然,岂不是处处都有糟心事了。”
说着,蒲老太君的手指轻轻滑下,视线也转向下方的牌位。
这一次,她的眼里闪过了几丝不满。
“都是你这个臭小子害的,若不是你的原因,我的阿噗又怎会招人算计......”
蒲老太君找到了让自己心安的存在,口里念念叨叨说个不停,那样子,就和蒲芳草在蒲家密地闲话家常时一模一样,而等她再次从里面走出来,天际已然弥漫上了一层夕阳。
“小姐。”明婵在院门外等了许久,见蒲老太君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她看到蒲老太君的样子,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许多。
不过......
明婵看着蒲老太君,迟疑不定。
蒲老太君进了小院多久,她就在门外琢磨了多久,这件事可以说关系重大,可是眼下蒲老太君的心情刚回转,要是她说了......
......
也就在明婵忧心忡忡的时候,另一头,墨蓝也在皱着眉思虑。
蒲芳草放下手中的笔,然后轻轻扣了扣桌面。
“墨蓝。”她抬眼,单手撑住了自己的一侧腮帮子,“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墨蓝的不对劲,蒲芳草注意到了。
虽然从花厅回来的时候,墨蓝还很正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墨蓝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纠结要不要和她说,她也没急,静静地等着墨蓝开口,但很可惜的是,墨蓝的眼神愈发纠结,嘴巴却是始终没有张开的想法。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真的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小姐。”
蒲芳草接连出口的两句话,让墨蓝猛地回神。
因为被叫的突兀,所以她的眉头都没来得及松开,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在蒲芳草的面前显得更温顺。
“小姐。”墨蓝似是下定了决心,伸手,便为蒲芳草斟了一杯香气扑鼻的清茶,然后继续道,“明婵姑姑,可能知道些什么,在您说种女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虽然当时的角度蒲芳草看不到什么,但是墨蓝却看的很清楚,所以她很肯定,明婵知道种女。
至于知道多少,便不确定了。
而她刚刚不知道怎么说的原因,也显而易见。
毕竟,这关乎于信任。
蒲芳草的茶才刚入嘴,闻言,整个人僵了一下,她不会怀疑从小一起长大的墨蓝,但也同样,不会怀疑自己的嫡亲祖母。
若是祖母知道种女,定不会像今日那般否定。
就算为了保护她不想告诉她,也定会直言相告。
那为何......ωωω.χΙυΜЬ.Cǒm
茶杯被缓缓放下,蒲芳草白皙的手指沿着茶杯缓缓划过,她有些想不通。
她会选择侧面试探祖母知不知道种女,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并没有告诉祖母当日酒楼坍塌之事的始末,也没有告诉祖母当日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她只是说,有人要加害盛澜清。
而她会在此时选择侧面试探,是因为她查阅了所有的典籍,却没有查到一点跟种女,或者和那种奇怪的衣服武器相似的书籍。
这太奇怪了。
还有皇帝针对大将军府。
如果说真的是怕功高盖主,那何至于针对她一个弱女子呢?虽然大将军府男丁不多,但也不少,相反,她这个女儿才是这么多年独一个,可就算如此,毁掉一个她,大将军府也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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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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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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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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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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