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阮软的问题,蒲芳草愣了一瞬,倒是一旁的范嫣然反应很快,先一步回答道:“对呀,你看不出来么?”
说着,她晃了晃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臂。
可阮软却是充耳不闻,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蒲芳草,等着她给出答案。
她的眼里满是希冀,蒲芳草看得清楚。
她在期待她给出否定的答案。
可当蒲芳草感受着手腕上下意识捏紧的力道,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们是好友。”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但至少这一刻,她们是互相欣赏的友人。
随着蒲芳草的这句话出口,范嫣然的心口也猛的一松。
紧张的情绪消失,她的脸上满是傲娇的神情。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们对面的阮软,脸上满是落寞和不可置信。
她无法接受对自己如救赎一般的存在和一个欺压过自己的人相携,可让她因为这件事便和蒲芳草划清界限,她又舍不得。
今日她好不容易第二次见到蒲芳草,她还有好些话想说。
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阮软站在原地,纠结的情绪溢满了周身。
就算范嫣然再迟钝,此时也看出了问题,她高兴的情绪微微收敛,侧头对着蒲芳草附耳,小声道:“芳草,你和她熟么?她这是怎么啦?”
蒲芳草眨眨眼:“你不记得她?”
“啊?”范嫣然的表情疑惑,她应该记得她么?
无奈,蒲芳草只能提醒,“上次,宫门口。”
范嫣然歪歪头,上次,宫门口,上次宫门口怎么了,她不就是想杀鸡敬......猛的,范嫣然张大了嘴巴:“你是我要杀的鸡,晤。”
蒲芳草一把捂住了范嫣然的嘴巴,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听了范嫣然的话,阮软委屈的表情都变成了惊恐。
下一刻,她强撑着道:“范小姐,就算你家世显赫,手眼通天,但是你若想杀了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她说的没什么底气,但是范嫣然还是很给面子的怂了。
阮软刚刚为蒲芳草说过话,范嫣然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而对于之前在宫门口的事,她就更抱歉了。
若是这人是她不认识的,她自己也就掩耳盗铃的过去了,毕竟,她也没做特别过分的事,可如今苦主在眼前,她却是有些尴尬。
上次,她确实是太儿戏了,被贵女之首的名号冲昏了头。
“抱歉。”范嫣然松开抓着蒲芳草的手,作揖。
阮软再次呆住,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范嫣然会主动朝她道歉,而且周围那么多贵女看着,范嫣然却丝毫没有避讳,好像这并不是一件折损颜面的事。
她也没有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威胁让范嫣然低头,毕竟,她那句话,连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但之前那般纨绔的范嫣然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阮软呆呆地转头,看向了蒲芳草,下一刻,她的眼里爆发出了明亮的光。
一定是蒲芳草的原因。
果然,蒲芳草就是有这种改变他人的力量,这不是她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站在阮软的目光下,蒲芳草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她试图看清阮软眼中的情绪,可除了一抹光,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是很想跑。
“我可以,追随您么?”
阮软突然开口,蒲芳草愣了一下,她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也想改变,我想变得更勇敢。”这一次,阮软直白了很多。
蒲芳草的眼睛闪烁,变幻,最终化为了平静,她终于明白,刚刚阮软为何那般看着她,她浅笑着摇摇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并不是她改变了范嫣然,而是范嫣然本就是如此。
“你可记得,之前在宫门外,范嫣然对你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她的手段很残忍么?或者说,你真的认为,她拿不出更厉害的手段了么?她本就如此纯良。”蒲芳草看了眼身旁脸都被她说红了脸的范嫣然,“我并不能改变别人。”
虽然那日她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车厢内的一切,但她从细枝末节处,还是猜到了车厢内都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挠脚心吧。
一种既不能伤害人,却能让人发出痛不欲生声音的行为。
格外幼稚。
蒲芳草斜瞥了一眼范嫣然,而范嫣然则装傻地看向了旁侧。
“追随就算了吧,但是如果你有意,我们可以做朋友。”蒲芳草再次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ωωω.χΙυΜЬ.Cǒm
可若是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眼底满是悲寂。
追随这两个字,太重了。
在大峪,追随就意味着同进同退,同生共死,早在百年前,大将军府的先人就曾对大峪的开国皇帝说出过这两个字,也正是因为这,大将军府才享受到了大峪独一无二的待遇,但也是因为这,他们蒲家后代,全部战死沙场,无一善终。
退都退不得。
蒲芳草心情莫名地沉重了几分,她转身朝着一旁的园林走去,范嫣然想抓却又觉得抓不得,最终,她的手停滞在半空。
她觉得,此时的蒲芳草,应该想自己呆一会。
她转头看了一眼和她一样,目视着蒲芳草背影的阮软,笑:“她能改变别人的。”
“什么?”阮软呆萌转头。
“只要你相信,她就能改变你。”范嫣然再次开口。
蒲芳草自己不觉得,可范嫣然却是和阮软一样的想法,毕竟今日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她才能对阮软说出那句,抱歉。
本来她还以为有多难以启齿,却没想到居然说得那般轻松。
而说完后,她的心里都跟着飘然了几分。
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你也是因为她,才变得,英勇的吧?”范嫣然选了一个她觉得合适的词。
她记得,上次她会选择阮软当目标,是因为阮软性格懦弱,一看就很好捏,而今日,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
这也是她没有认出阮软的主要原因。
“既然芳草说要和你做朋友,那你,从今日起,便也是我的朋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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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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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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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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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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