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那个人楚樾不认识,却在昨天吃饭时见过,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不要害怕,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们院里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楚樾听她的意思就知道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也是,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在这里住了十年时间,晚上又被打入足量的镇定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半夜起来杀人还塞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
等吃完早饭再次回到房间,楚樾坐在床上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地面和柜子,想不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
他只在天亮后睡了一会儿,前后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
就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柜子里的人换了一个,而现在坐在这里的他,依旧是他自己的皮囊。
“系统,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系统不是很明白他的要求,【你昨晚不是没怎么睡?】
“你那里有没有记录,我想看,就从有人想要杀我那里来看吧。”
这次系统没有再拒绝。
巨大的屏幕浮现在眼前,楚樾从屏幕上看见了黑,看见了月光,以及躺在床上的人。
在时间进行到十七秒左右,正在床上躺着的他从床上起身走出了拍摄的范围,大概过了十几秒后重新回来,然后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傀儡,僵硬躺下。
没有任何声音和征兆,紧接着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床前。
那画面就好像。
就好像那个人是他去开门,亲自迎进来的。
接下来画面发生的就是楚樾昨晚经历过的事。
只是这画面上的内容同样和他记忆里的不同。
昨晚他的经历是被那人一刀捅中后心,随后昏迷了十一分钟,画面上却显示他以极其利落的身手夺过那人的刀一把插入了对方的后心,一刀毙命。
接下来的十一分钟,他完成了拔刀,藏刀,又把尸体放进柜子里的一系列动作,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脚下一软,趴在床边。
可只是那么一瞬,没过几秒他就从床上睁开眼,接下来屏幕里播放的都是他熟悉的画面。
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他发现尸体后的震惊,而尸体的脸,明显就是今早看见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楚樾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破碎之后是利器,房间里没有装。
他蹲下,在洗手台下摸索一会儿,果然在那里摸出了一把刀,上面还沾着血迹,是昨天那把凶器。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肯定不怎么好看。
接下来的时间他哪儿也没去,就坐在房间里,吃了午饭后小睡一会儿,就继续坐在窗前看着外面。
到了傍晚,外面的篮球场上又响起了咚咚的篮球声。
楚樾起身过去看,今天来的人似乎比昨天少,气氛也不怎么对。
外面篮球的吵闹声是他曾经在这间疗养院居住时最讨厌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没有那样刺耳了。
到了时间,今天上来叫吃晚饭的依旧是那几名男护工。
楚樾坐在和昨天相同的位置上,今天的晚饭是面条,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筷子,抬手拿起来。
周围没有人说话,耳边充斥着的是唏哩呼噜的吸入声和咀嚼声。
他机械地吃着碗里的东西,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
在发现一个女人手中提着刀子往这边走来时,身子不自觉地绷紧,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握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放…放手。”身穿病服的女人双眼瞪着楚樾,那双眼睛充斥着红血丝,配着眼底下的乌青如同一具活丧尸。
楚樾直接夺下对方手中的刀,横在对方脖前,口中的话还没说出,就被人一棍子打在胳膊上。
痛意让他手指抽搐,本来握得很紧的刀,啪嗒掉在地上。
男护工扯着他的胳膊往后拉:“0221号,你想干什么?!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怎么能欺负女生!”
楚樾反手抽出胳膊躲过他的手,再次低头,地上的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根一次性木筷。
抬头再看刚才还犹如女丧尸的女人,此时变成了一名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小女孩模样。
楚樾后退一步,胳膊重新被男护工捉住。
他被相当粗暴地按在他原本的位置上:“0221号,好好吃饭,不准玩角色扮演,如果再被我发现,明天早上的饭就不用吃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哄被吓得待在原地动不动的女孩。
哭声一阵一阵,哭得楚樾心里一阵厌烦。
盯着面前早就已经失去热气的面条,楚樾抄起筷子,像边上人一样快速把饭食往嘴里刨。
今天的放风时间他哪里也没去,就坐在昨天的墙根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蹲在角落里拿着木棍儿不停戳蚂蚁的男孩儿,有坐在树下自己和自己翻花绳的少女,有顶着个鸡窝头披着床单叫喊自己是king的疯男人,还有坐着轮椅歪着脑袋流口水的智障老人。
看着看着楚樾就低下了头,他拿着筷子在地上无意识地来回划。
【楚先生,您还好吧?】
楚樾没有说话。
【楚先生?您有什么难处吗?】
楚樾抬眼,声音冰凉:“怎么?我看着很不好?”
【当然不是,只是看着您玩木棍的模样实在有些不敢置信。】
楚樾没有接他的话茬,直接问:“有什么事?”
【没什么,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楚先生,您想好您的回答了吗?】
“我难道没有说过让我多考虑几天!”楚樾突然拔高声音,站起身,将手中的木棍甩出去,“都说了有一个月,一个月,你催什么催!”
这动作有些突兀,周围的视线纷纷落在身上,楚樾理都没理。
“0221号,你有什么事?”
“没事!”
楚樾回了一句,重新蹲下。
他目光冷静,抬手把地上那些无意义的花纹抹平。
系统像这时候才终于反过神来,带着点磁性的男音笑了出来,【楚先生真是好大的脾气,我这样问也是为了您好。】
楚樾不吭声他就继续说。
【楚先生,我在最开始就跟您说过,这个世界是世界线拨乱反正后的结果。
在游戏里坐上个人佣兵排行榜的沈现在都已经成了这种状态,硬生生跳关上来又走捷径进行赎回任务的您身上不可能没有任何副作用。
在这个世界线里,您就是精神病院的一名智力停留在八岁的精神病患者。
想必您已经发现了,只是短短一天,您的精神就已经出现了恍惚。
比如刚才,您现在已经不能完好控制您的情绪了吧?】
“在海龟汤副本,我们做交易时,你可没告诉我有这些副作用。”
【是吗?或许我是故意没有告诉您,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您越早做出选择对您越好。
时间越往后拖,您的精神状态便越不稳定,一个月是我给您的期限,但一个月后您将会遗忘在游戏里的一切,到时候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智力障碍精神患者。】
“我知道了,我会尽早给你的答复。”
【那现在?】
楚樾:“没想好。”
【好吧,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
等系统离开,楚樾起身走到那边的山茶树下折了一朵花,白色的花瓣重重叠叠,是和这个疗养院非常相配的颜色。
放风时间结束,随着护士,护工重新回到房间。
今天楚樾洗漱很早,在护士来之前就已经洗澡换完了衣服。
和昨天一样,今天晚上同样被打入了镇定剂。
楚樾舔着嘴里的药丸,随意嚼了两下就着水咽下去,他躺在床上,今天没有让系统把镇定剂排出来,反而闭上眼睛早早入睡。
镇定剂的药效相当好,他刚躺下没多久意识便开始模糊,这次进入了深度睡眠。
晃眼的灯光粘在眼皮上,楚樾睡意朦胧,喘息声,心跳声在耳中无限放大。
他眯着眼,看着头顶的灯光半醒不醒。
机械滴滴滴的声响一下一下。
楚樾侧头,脑袋边上放着一个机械,上面各种数据的显示让他眼花缭乱。
“病人怎么样了?”
“意识还处于昏迷状态。”
“抓紧时间,那边给的压力可不小。”
两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在边上旁若无人地交谈,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楚樾耳中。
“H47已经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实验对象的选择至关重要,今天来的这一批质量过关吗?”
“放心吧,这一批实验题我观察很久了他们的身体状况相当稳定,只不过在精神方面有些欠缺,不过这似乎和H47的药性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人更容易控制。”
“你决定就好,我只管实验室这边的事。”
“嗯?看,0221号是不是醒了?”
楚樾头顶打下来一片阴影,有人完完全全遮住了头顶的光。
那人对着楚樾看了好长时间才撤开身体。
“没醒,无意识罢了,就算今天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明天也只会和梦境叠加在一起,一个智力障碍患者,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H47……
楚樾只记下这几个字符,脑中的困意便再次席卷上来。
第二天早上,楚樾睁开眼,他人依旧在房间。
掀起病号服,在胳膊偏腋下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极细的针眼。
他垂头坐在床上沉思了几秒,然后点了下手环。
【楚先生,我在。】
“我想打电话。”
【打电话?您已经尝试过了,还要再次尝试吗?】
“不。”楚樾表情冷静,“我是要报警。”
【报……报警?】系统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楚樾点头,“我要报警,这家疗养院有人想要谋杀我,昨天晚上甚至把我带去实验室对我进行人体实验,我要报警查封这里。”
【啊这……这样啊,可是报警有用吗?】
楚樾:“我相当相信我们华国的警力,面对犯罪他们从不姑息,既然这个疗养院不干净,背后有不知名的操纵者想要利用病人,我想逃出去肯定难上加难。
或许能不能出去,就靠他们了。”
楚樾把自己的打算跟系统说清楚才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打出去,在他们吃早饭时间刚过就有警车停到了疗养院门口。
“方队长,你们搞错了吧?这电话不是我们打的啊。”
出去接待的是疗养院里的主任。
方队长以及他的三名队员并不理会,径直往疗养院里走。
“我们接到电话说的是你们疗养院里有人想要杀他,并且打电话的就是昨天早上房间里发现尸体的那位。”
“他?”主任不相信,“那是一名智力障碍患者,怎么可能自己打电话报警,再说了,他从哪里搞到电话。”
“这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
方队长和主任的声音顺着走廊传进楚樾耳中。
楚樾坐在床上,门口房门大开。
“就是你报的警?”方队长走进房间。
“是我。”楚樾站起身,指向后面的疗养院主任,“疗养院里有人做药物实验,我昨天晚上就被抓了过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们院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楚樾:“就是有,我记得在哪里,警察同志,我带你们过去。”
“行,既然你这么说就前面带路。”
楚樾一个人在前面晃,身上宽大的病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空荡。
他下到一楼,走过餐厅,在角落处推开一个比较隐蔽的门。
“警察先生,就是这里,下面就是他们的实验室。”
楚樾说了一声,直接推门走进去。
往下走是地下室,温度相较上面低了不少。
“警察先生,就是这里。”
楚樾掀开一块塑料帘子,一排杂物和各种各样的蔬菜安安静静堆放在那里,占了整个空间。
楚樾看着那些东西心中并不意外,他本来就不知道那所谓的实验室在哪儿,或许说,那什么实验室是否真的存在都有待考究。
【楚先生,您是不是带错路了,要不看看昨晚的记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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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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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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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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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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