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渣子扑簌簌往下掉,黑红的血液在同一时间甩出。
楚樾脸上沾了几滴,腥臭的味道让他皱眉。
“走!”
沈玉璧拉着楚樾,前面阮罂撒丫子跑。
和全身坚硬的鳞甲相比,蛇蜥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恐怕就属眼睛了。
五楼早就没人了,跑到拐角处,楚樾拉住沈玉璧,一个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刚才只是一瞥,他也看见了蛇蜥身上的伤口,不仅身上都是血,尾巴也断了一半,不过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虽然看不很清,但沈玉璧混乱的呼吸和行走姿势都在表明他身上有伤。
身前挡了个人,楚樾脚下依旧平衡,每一步都准确踏在楼梯上。
“怎么样?”楚樾抽空问了一声。
沈玉璧勾着他脖子,直挺挺窝在楚樾怀里,听到他的问话斟酌了几秒,“挺稳的,有霸总那劲儿了。”
楚樾面上表情空了空,顿时有些无语:“我是问你身上怎么样,伤在哪了。”
沈玉璧身子又挺了一些,干咳一声:“还好。”
“哪里还好?”
“除了肋骨断了几根,腿被咬了一口,其他都还好。”
说是一级副本,可到底是怪物,正面对上不可能完好无损。
楚樾没有低头,手上没有血的触感,应该没有碰到伤口。
三人一路往下逃,上面蛇蜥闹出来的动静不下,不过没有追下来。
黎明前这段时间和傍晚的光线有些相似,该看清的看不清,看不清的依旧看不清。
阮罂在前面跑着,来到三楼时他停下脚步,等了下楚樾两人。
“三楼没人。”他说着,趴在栏杆那里往下看了一眼。
剩下的七个人不知道去哪了,从他的这个位置并不能完全看见下面的角落,反正大厅正中央没有人。
楚樾没有犹豫,拐进三楼,临近踹开一间房进去。
阮罂跟在后面,反手将门关上。
这间房是没有住人的,床板上没有被褥。
楚樾小心把沈玉璧放上去,抽出一根光棒递给阮罂:“拿着。”
阮罂接过来,往沈玉璧身上照了照。
乍一看,他身上只是有些脏,直到楚樾蹲下翻了下他的腿,阮罂才倒吸一口凉气。
沈玉璧右腿的小腿肚被整个撕了下去,伤口深得可以看见白骨。
楚樾喉头不自觉动了动,他抬头看向沈玉璧。
“止血散,绷带。”
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沈玉璧背包里携带的。
小腿上没有大动脉,这么一会儿时间,暂时不会因为失血过多出什么意外。
楚樾手上动作很稳,和赵司南做朋友那么长时间,一个简单的包扎他还是会的。
“不要紧。”沈玉璧看着楚樾头顶上的发旋,“都是些小伤,愈合很快。”
楚樾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这些伤口会愈合很快。
沈玉璧伤在了肋骨,楚樾不敢给他吃止疼药。
如果感觉不到痛,那断掉的骨头扎到内脏都没有感觉。
把伤口包扎好后,楚樾扶着沈玉璧躺下,他自己则坐在床边替他架着腿。
阮罂席地而坐,把灯关掉后,房间里有些暗,窗外透出来的那些光亮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安全感。
他听着楼上的动静。
“蛇蜥好像没有追上来,他的眼睛是致命伤吗?”
他很疑惑。
按照对方之前的架势,就算不想和他们不死不休,也是肯定要拿回眼睛的。
现在却一直没有追下来。
说到这个,楚樾若有所思。
“致命伤不至于,或许还是个大机缘。”
在那颗眼球钻进他的眼睛时,楚樾感觉那画面和他梦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可他梦中不仅只是那一个画面。
最开始的那场梦,他梦见自己和蛇蜥打斗,匕首一不小心划破了对方眼睛上的肉瘤,当时肉瘤裂开之后,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颗通红的眼。
既然这个梦是眼球故意给他造出来的,梦里画面的真实性就有了参考的意义。
时间紧迫,当时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如果蛇蜥真的长出了新的眼睛,或许接下来的这一两个小时不会太难熬。
夜莺那边长久没有动作,看来也已经放弃了。
也不难想。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眼睛。
她再追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阮罂。”沈玉璧侧头叫了一声。
阮罂正在出神,下意识回了一声:“嗯?”
“你加入工会了吗?”
楚樾知道,沈玉璧这是明确生出想要拉阮罂的心了。
“没有。”阮罂尴尬,“我的等级太低了。”
大公会人家看不上他,小公会又没有信誉保证。
他其实已经二级了,不过胆小不敢去,一直在刷一级副本。
沈玉璧开口报了一个地址,“这次出去后,如果没有地方去就去这里找空白酒馆的老板,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她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阮罂双眼一亮,狠狠点头:“嗯嗯,我记住了。”
这个地址可是在市区。
他答应得太快,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意向。
楚樾适时提醒:“仔细考虑以后再做决定。”
“我会的。”
接下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外面天色越来越亮,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所在的房门就被敲响。
没有人应声对方就坚持不懈地敲下去。
“谁?”楚樾问。
“是我。”
楚樾和沈玉璧对视一眼,外面竟然是女佣的声音。
蛇蜥又变回去了?
他们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又道:“我长出了新的眼睛,那只眼睛既然选择了你,希望你能够妥善利用它。”
三人都没有回应,随后传来的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一切都和楚樾猜想的一样,蛇蜥真的长出了新的眼睛,只不过这个过程必定相当难熬,他深有体会。
“这是什么意思?”阮罂站起身,“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坐下。”楚樾可没他那么乐观。
夜莺懒得理他们,蛇蜥也不追他们,可并不代表就安全了。
还有七个人在这棵树里不明去向。
之前外面发生了什么,肯定有人看清楚了。
就算没有看清楚,从夜莺和蛇蜥的话里也应该猜到些东西。
蛇蜥的眼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这一点并不需要弄清楚,甚至不需要知道。
只知道他是副本里的怪物争相争抢的东西就行了。
而且现在这个东西,落到了楚樾手里。
当夜莺和蛇蜥不足为惧,贪婪的心便会蠢蠢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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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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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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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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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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