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刀被他顺手放在关斗金枕边,他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含糊,原本折叠工整的衣服被他一件件抖落开来。
这里掏掏,那里摸摸。
大把的碎银被他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并着他们睡前摘下来的玉佩和发簪一起兜了起来。
他这边忙活得紧,看那有条不紊的动作,明显是个惯犯。
本以为是个多么恐怖难缠的怪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小偷,还是带给楚樾不小的惊讶的。
把那一包东西打包好,纸人重新转过身来。
他拾起那把刀,看着三人,已经挑选好了今天要拿谁开刀。
楚樾注意到他瞄准的是关斗金,手中的刀被他高高举起,只要落下,便能在人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锋利的刀刃在烛火下闪着亮光,落下时却被人一把控制住。
关斗金突然睁开眼,猛然抬手握住那纸人的手腕。
“嘿!这位大兄弟,一声不吭就跑到别人房间里不太好吧?还拿着凶器,咋了,要谋财害命啊。”
那纸人明显没想到他突然醒了,被他一推向后趔趄几步,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关斗金一个翻身从床上滚起,赤脚站在地上,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纸人。
沈玉璧和楚樾也坐了起来。
“杀了那个女人的就是这么个东西?”沈玉璧对着那只到关斗金腰间的纸人上下打量,“别跟我说你连这东西都对付不了。”
关斗金笑了一声:“知道你懒得动,沈大爷可瞧好吧。”
反应过来,纸人后退了几步,没有再继续往前冲。
看他的动作,反倒是在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们。
从刚才这纸人后退的脚步,楚樾看出来这东西其实不简单。
别看细胳膊细腿儿的,又是纸人,实际上力道可不小。
没像沈玉璧那样调侃,他对着关斗金嘱咐了声:“小心。”
那纸人个子太小了,关斗金想要对付他反而不太容易。Χiυmъ.cοΜ
关斗金倒也没托大,一抬手,手中凭空冒出来一柄长剑。
楚樾愣了一下,随后便快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关斗金放在他的背包里的道具。
纸人不能言语,身体却异常灵活,他率先冲着关斗金冲了过去。
关斗金侧身避让,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只不过一脚踹出,关斗金心中暗暗惊讶一番。
那种感觉并不好,没有任何分量。
踢一颗石子可以将它踢到几米开外,但是踹一张纸呢?
纸人的身体太过柔韧,他一脚踹上去,纸张边缘差点将他的脚包裹在内。
两人根本没有拉开多长距离,那纸人又缠了上来。
而就在此时,房间里的烛火灭了。
关斗金动作一顿,一个后退闪离原地,紧接着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手臂紧擦而过。
在黑暗的环境下,两人之间的打斗就不平等了。
关斗金视力好,却没办法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去辨明薄薄的一张剪纸。
只有在寒光闪过时才能堪堪避让开来。
沈玉璧盘腿坐在床上,双眼闭了起来。
“左一步,右侧腰中,格挡。”
“当啷——”冷兵器交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楚樾看了边上人一眼,他竟然在指挥关斗金。
关斗金:“继续!”
不用他催促,沈玉璧接下来的话已经到了。
“向前两步,右后下方,挥砍。”
“原地不动,转身,突刺。”
“后退一步,压臂,上挑。”
他的话一句接一句,楚樾看不清暗中发生了什么,不过听那边的动静就能明白,沈玉璧每一次的提示都简洁且正中要害。
这里不得不夸一句两人的默契,沈玉璧每一句话都根据纸人的动作快速调整,而关斗金必须无条件听从才能完成现在的结果。
但凡他犹豫一秒,也不会如此顺利。
“不行,完全劈不烂,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没人比关斗金更清楚此时场上的情况。
他很确信自己刺在那纸人身上好几剑,却没有明显的反应。
尤其是挥砍而下,明明只是一张纸,可却如同牛皮一样砍不烂还带着些许弹性。
“我去拿火折子。”楚樾说了一句,越过沈玉璧摸到床边。
照目前这种情况,那纸人完全不能用冷兵器对付。
他一个纸人不怕砍不怕疼,可关斗金只是血肉之躯。
如此一来,倒是用火比较方便。
他还没来得及下床,沈玉璧声音突然一变。
“门那边又进来一个,小心!”
楚樾神情一凛,顾不得那么多,也赤脚下床。
房间里看纸人有些麻烦,看桌子等大物件还是有个模糊的轮廓的。
他尽可能远离那边的打斗,听着沈玉璧的话估摸几人的打斗范围并且对自己的行动路线做出调整。
房间里的灯一般都是关斗金点的,他每次都把火折子随手扔到桌上。
楚樾站在桌前,手胡乱地在桌上摸索。
可桌上除了烛台就是一套茶具,剩下的只有刚才只能从他们那里搜刮出去的财物。
既然没有在桌上,他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拉扯开了那个小巧的包裹。
里面大大小小的银子铺了一堆,还有他们身上的饰品,不过好在火折子和那些东西的形状都不同,他随手摸了几把便把东西拿在手中。
掀开盖子,在上面吹了几口,楚樾找到烛台的位置就要将蜡烛点燃。
身后突然传来沈玉璧的呼声:“小心!”
楚樾抬眼,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等人高的纸人抓着一把小刀向他刺了过来。
既然看见了,躲过他这一刀对楚樾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在他刚刚后退一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风声,一个不小的东西猛然撞到了他的后腰上。
本来就没有站稳,被那东西一撞,本来打算后退的他整个身子却向前直接扑到了桌上。
关键时候,他将头一歪,对方手中的短刀直接没入了他的肩膀。
楚樾身子一僵,只愣了那么一秒,正好抬手将眼前的烛台点燃。
橘红色的烛火瞬间蹿了起来,房间里霎时间多了几分光亮。
放下火折子,楚樾抬起另一只手一折一弯,将短刀从对面纸人手中夺了过来。
躲过他的下一波攻击,楚樾端着烛台重新站定,这才看清楚刚才撞自己的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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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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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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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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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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