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巧赶上楚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还要做些准备。
楚家是京城的大家族,老宅所在的位置却并不是什么寸土寸金的地界。
不过这边的邻里,都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
“明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那个神经病是不是也会来?”
将手中的贺礼递给老管家,楚樾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抬手压下刚要出声的人,他缓步向着那边走去。
“真是烦死了,从小到大只要沾到他就准没好事,听说前几天还突然把公司送人了,败家子。”
说话的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比楚樾小不了几岁。
“不好意思。”楚樾声音里没什么感情,“你嘴里的那个神经病说的是我吗?”
楚敛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口就骂:“他妈的,哪个王八蛋……”
扭头看见身后站的人是谁后,他脸色突变,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
“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楚敛不满。
坐在他边上的女人连忙站起身,脸上满是尴尬。
“小樾来了啊,坐,坐吧,晚饭马上就准备好了。”
楚樾根本不搭她的茬,一双眼睛只看着楚敛,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嘴里的那个神经病是在说我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多余的语气,楚敛却生生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身上有股迫人的气压。
他站起身,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屈于人下。
“怎么?我说的是谁大哥也要管?”
楚樾看着他,“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这次楚敛就是看见了他眼中的讥笑,似乎在嘲笑他的怯懦,只敢背后嚼人舌根,却不敢承认。
一股无名的怒气突然从心中涌出,他凭什么看不起他?他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楚敛脖子一梗就吼出了声:“对!说的没错,就是说你!”
女人赶紧扒拉了他一下,楚敛却没有听,反而更加张扬,“神经病!神经病!我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楚家的大少爷是个神经病,真会给楚家丢脸!”
这句话喊出来后,大厅里有瞬间的沉默。
楚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嘴角抽动两下,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樾。
楚樾这时候却没有看他,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
“说完了?”
看着他的动作,楚敛突然有些发怵,他后退半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楚樾说,“只是突然从你口中听到了我最讨厌的字眼,有些不舒服罢了。”
说完他快速出手,一拳打在了楚敛脸上。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快步走到另一边,冲着那张嘴又是几拳。
“我败家子?”
“赌车,赌石,包养小情人。”
每说一条他便打上一拳。
“白天豪庭,晚上弥音,花钱如流水,要说败家子,老子能有你败家?”
“啊——”
站在边上的女人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嘴里冒出一声尖叫,连忙往楚樾身上扑。
“别打了,别打了!楚樾,你快点给我住手!”
楚樾才不理会,拳拳到肉,一点没有留余地。
不是说他神经病吗?他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神经病什么样。
等楼上的人听到动静下来时,楚樾已经停手了。
他正站在沙发前去抽桌上的纸抽。
女人抱着楚敛的头,大声冲着周围的佣人吼:“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楚樾擦着手上的血,目光漠然地看过去:“用不着。”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将已经迈出步的人钉在原地。
“叫司南过来看看就行。”
“楚樾!”女人尖叫。Χiυmъ.cοΜ
楚樾冲着她笑笑:“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还不聋,留着这力气不如晚上多叫几声给楚岩亭。”
他这话里的意思实在粗俗,加上刚才他做的事,完全不像是楚樾能做出来的。
女人呆愣愣看着他,一时间嘴上没了言语,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下来,还没弄清楚这下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楚樾大逆不道的话。
“发生了什么?”
往这边走了几步,看清楚后,血液蓦地涌上头,一股怒气直接喷薄而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樾!你打的?你多长时间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惹事!你真是长得好本领!”
楚樾下手其实不算太重,楚敛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只一张脸面目全非,嘴里流着血,牙齿被打掉了两三颗。
这对于楚樾来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楚樾理都没有理他,自顾自坐下,拿起桌上的橘子开剥。
楚岩亭又是被气了个仰倒:“你这是什么态度!”
“都吵吵什么?一天天的就不让人安心。”楚老爷子晚一步从楼上下来。
就像是没看见倒在地上的楚敛,径直向着楚樾去了。
“哎呦,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大忙人来了?”
楚樾站起身迎上去,将刚剥好的橘子塞到老头手里,“我前几天不是刚来过。”
“半个多月前了。”老爷子哼了一声,扭头,“这是发生了什么?还不快,赶紧把人扶起来。”
他眼球上带了些浑浊,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怒自威。
侧眼扫了一下老管家,老管家便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只是说到“神经病”这三个字时面色有些不自然。
不只是他不自然,楚岩亭听完手上一顿,脸上也多了几分奇怪。
楚老爷子后面的也不用听,只听见那三个字便冷下脸。
视线扫到楚敛身上:“是你说的?”
楚敛手捂着脸,浑身被吓得一哆嗦,点头。
楚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直接吩咐下去,让人停了他的卡。
为图一时嘴快,他这下子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楚樾打了一顿不算,还断了之后的生活费。
可他不敢多说什么,就连女人也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赵司南来得挺快,看见楚敛的伤后却有些无语。
牙被人打掉了叫他干什么?指望着他补牙?这不是开玩笑吗!
最后也只能给给了两片止痛药让他先吃着。
到底都是孙子,楚老爷子虽然不待见他,也不能真的就让他这样了。
最后还是把人送进了医院。
喊赵司南过来,楚樾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他这边该换药了。
没有让楚老爷子知道这件事。
楚樾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赵司南就开始叨叨:“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去找你换药你也不在家,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发言没有?”
“不知道。”楚樾说了一句,又说,“赶紧帮我看看,这两天总觉得伤口怪痒的。”
赵司南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天在里面闷着,不痒才怪。
只是他打开绷带看见伤口后,整个人却呆愣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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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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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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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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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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