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村子的习俗到底是怎么样的。
按照旧时代留下来的说法,只有男子成婚后才算是真正的成年,成年男子身上阳气旺盛,所以留下来守夜的一般都是结了婚的男子。
听张彪话里的意思,他跟这家人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近,守夜应该轮不到他。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没有结婚,但汉子已经三十多岁,比一些结了婚的年轻人年纪都要大,让他留在这里可能也没有问题。
来帮忙的还是男人居多,女人也有,不过比较少,像他这样还没过门儿的,那真是只此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汉子交代好了,等他一离开,就有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跟楚樾搭话。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啊?”
“阿姨叫我小白就好。”楚樾回道。
“不用叫我阿姨,喊我婶子就行,我是张彪他二叔家的。”女人说完在楚樾脸上看了看,一边看一边点头,然后又摇头,“真好,真俊的一个姑娘,大城市来的吧?可惜了的。”
听她说完,一种怪异感再次涌了上来。
楚樾跟着她进了厨房,那边有几个女人正在做饭。
然而房间里除了厨具碰撞和柴火噼啪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这些人就像是不认识一样在这里打配合做饭。
“让一让。”
一道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楚樾身后响起,他回头的功夫身子已经往边上挪了挪。
那女人大概四十来岁,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手一棵大白菜,在他让开后进了厨房,随后洗菜,切菜,动作一气呵成。
楚樾站在那里,只从这些人脸上看出了麻木。
“小白啊,过来。”
中年女人叫了他一声。
楚樾过去跟她蹲在角落里洗刷碗筷。
外面干的热火朝天,越发的衬托出他们这个小厨房安静。
两人蹲在角落里,中年女人逮着他问了不少问题,大部分回答都是楚樾自己胡编乱造的。
就这样跟着她查户口似的把所有事都说了一遍,中年女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压低了声音。
“闺女,如果你想走的话,就趁着这两天吧,再晚了,就想走也走不掉了。”
楚樾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极轻:“婶子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抬头,看看厨房里剩下的女人,“我可不是在试探你,只是像你这样的娃,大城市里出来的,落在这里过一辈子,得比我们都惨,心气儿高的人可在这里活不久的。”
她把手从水盆里抬出来在身上抹了抹,擦干水渍,抬手摸了摸楚樾的脖子。
“幸亏是下手轻了些,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了。”
楚樾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一天下来,从各种人嘴里的话以及张彪对他的态度来看。
他脑中念头一闪,这次被他清楚抓住。
妇女拐卖。
没错了。
这具身子是被拐卖过来的!
而张彪,从人贩子手里把她买下来,要带回家做媳妇儿。
这么一看,所有都合理了。
怪不得当时他主动说要去买结婚用品时,他的反应那么奇怪。
因为在张彪的视角来看,他应该是反抗的,不乐意的。
在现实世界,拐卖妇女这个话题一直存在,城市里或者外出打工的姑娘一旦落单就有可能被人贩子抓住,然后拐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
一旦进了那座山,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就没几个人能再走出来。
要说这种事情最严重的时候还得数二三十年前,那时候被卖进大山里的女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给那户人家当牲畜使,当生育的机器。
不认识字,不认识路,身上没有分文,每一条都把她们钉在了大山里。
这些年,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少了,并不代表这样的事情就不发生了。
女生的警惕心增强,骗子的骗术也在与时俱进。
特别会利用女性的同情心,什么帮忙找宠物,帮忙送老人回家,帮小孩子等父母,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
楚樾身上顿时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抬头,厨房里的女人依旧在忙着手上的活计。
而她们,都和这具身子一样,是被拐卖来的,包括,他对面的中年女人。
这个人数有多庞大?
难道这个村子里所有的女人都是被拐卖来的吗?
至少他是,阮罂是,这个厨房里的所有女人都是。
楚樾没有问对面的女人为什么她们不逃跑,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任何一个被拐卖的人不可能不采取任何行动,或许在十年前,二十年前刚被卖过来的时候,她们也努力过,只是没有成功。琇書蛧
或许是一顿毒打,或许是关进小黑屋里三天三夜没有任何水和口粮。
对面的中年女人还在等他的回答,到了最后,楚樾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别看张彪对他好像没有二十四小时贴身监管,但他现在在村子里是最陌生的陌生人。
一旦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村子里的人都能注意到。
而且他刚被张彪带过来,张彪肯定还没有放松警惕,更别说他要在这里完成居住一个月的任务。
就算想走,也得是一个月之后。
他这么说,中年女人就没有再说了。
洗菜的洗菜,剁菜的剁菜,两人的这一番交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楚樾低头刷着碗,在心里思索该怎么接触到更多的人。
“婶子,一会儿吃饭,村子里的人都会来吗?”
“差不多吧,但不会所有人都在这里吃饭。”
楚樾:“那守夜的人多吗?”
“还行吧。”中年女人说,“差不多就是我们几个再加另外几个人进来。”
楚樾愣了一下,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我们?不是男人守夜吗?怎么是我们?”
中年女人抱起一摞碗放在桌上,又蹲下来重复之前的动作。
她嘴里发出一声嗤笑,“谁跟你说的?男人们才不守夜,他们的守夜就是在隔壁的房间里打打牌,玩儿玩儿麻将,真正要守夜的是我们。”
替换香火,蜡烛,守着棺材烧纸,全部都是她们的活计。
说到这里,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了?张彪没有告诉你?”
楚樾也没有遮掩,“他之前告诉我吃完饭就回家,他留下来守夜。”
“呵。”女人又是一笑,“这还没过门儿,他倒是挺护着你,到时候如果跑不了,你也能过得比我们好。”
她这话说得奇怪,不像是在嘲讽楚樾,可又像是在针对谁。
“行了,既然他这么跟你说,你就按照他说的做,一会儿吃了饭后就悄悄离开,如果被别人叫住了想不留下也不行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活儿。”
之后两人就没再说什么,直到开饭,一盆盆的热饭热菜被端了出去,谁吃谁就自己盛。
她们则可以躲在厨房里吃个安静。
这会儿子功夫,楚樾一直在琢磨自己到底该留下还是离开。
如果离开的话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如果不留下来,他看不见今天晚上剧情的发展,也得不到更多的线索,更别说和其他玩家碰头了。
想到这里,他在拿馒头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这个副本……”
只说了四个字,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反而开始观察起桌上几人的面部表情。
看了一圈后有些失望,这些人里没有玩家。
“副本?”中年女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问了一声。
楚樾:“没事,我说错了。”
思来想去,还是留下比较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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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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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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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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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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