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衙门不过千余米的地方,一处三进宅院,院子内,精雕壁画,亭台水榭,一条长长的甬道,低角度斜坡。
象征着,步步高升。
站在甬道的面前,陈楚停下脚步,看了眼身旁的季伯道:“把这甬道砸了,铺平!”
“驸马,这甬道意义极好,砸了是不是可惜了…”季伯一脸茫然,这么好的一条甬道,许多人想建在家里都建不起。
陈楚倒好,来了就要给砸了…
“让你砸就砸,哪来的好不好,这甬道象征着步步高升,我他喵的一个驸马,我往哪升?”
经过朱标,朱樉,朱㭎以及朱老四的恩恩怨怨后,陈楚感觉,自己更应该万分小心才是。
可不能再给人留把柄了…
要是让御史台那些家伙,捕风捉影的胡乱参上一本,那陈楚可就哔了狗了。
“砸了这个之后,把左侧院子开出来,把锅炉建上,让老蒋把煤炭都弄过来。”
“煤炭…对了,你们炼铁还用木炭吧…”陈楚目光一沉,好似惊醒,之前听酱瓛说,煤炭有毒,所以用的很少,只有北地的寻常百姓,万不得已,只能用煤炭来取暖。
但煤炭会毒死人,这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上层社会,人人追捧的都是一种特殊的燃料,小巧可以暖手,大的都用上好的木炭。
比如陈楚在大帅府,就是用宫廷特供的木炭,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木材,陈楚并不知道,但温度却是很高,暖屋子比煤炭的效果也丝毫不差。
“驸马,具体怎么炼铁,用什么炼铁,我也不清楚…”季伯摇了摇头,他又不是打铁的出身,怎么会知道那么全面。
“安排好这些事,你去趟府衙,问问江文,中都有没有煤矿,如果有的话…让他组织人手,挖煤矿、”
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然而陈楚手里资金有限,哪怕使用中都府的留存,也不过十八万两,修路要花的钱太多了。
“喏。”
季伯躬身道。
瞧了一眼甬道,陈楚并没有走上去,绕了个圈,向着后院走去,朱樉说他在后院留了惊喜。
心中虽然大致猜到了一些,但陈楚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想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朱家兄弟说的惊喜,往往都不是真的惊喜…比如朱标说的惊喜,险些没把陈楚玩死。
后院院子,一处正屋,东西两侧各有三间独院,而正屋的院子占地最大,两侧甚至搭建了仆人房。
不消想,这里肯定是以前主家夫人住的地方。
也不知朱㭎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将院子盘下的,院子中的仆人见到陈楚,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窥视一眼。
“这万恶的等级社会,真特么的香。”
陈楚看着低头守在门口两侧的女婢,朝着前边的女子招了招手道:“你叫什么?”
“回老爷的话,奴婢玉穗。”
低着头,略显胆怯的向前两步,轻声回答着。
“我问你,这家之前的主人呢?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怎么来的?”陈楚就坐在门口,并未进入院子。
扑通一声,玉穗跪在地上道:“三天前,有人来到家里,给了一千贯宝钞,把这院子和我等都给买了下来。”
“昂,签了卖身契?一千两,倒也不少了…”陈楚还当朱樉是强取豪夺,显然,这家伙没那么傻嘛。
“家里有管事的嘛?”
陈楚刚来到新宅子,初次体验古代老爷生活,颇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前任管事的,跟着之前的主家,已经离开了。”
玉穗低着头回答道。
点了点头,陈楚道:“这院子里住人了?”
“嗯,三天前住进来的,昨天夜里被人接出去了一次,在回来就没离开过屋子,我们送饭去,也没开门…”
玉穗心中很是疑惑,但也不敢多问,整个中都早就传遍了,三天当朝太子回家祭祖省亲。
跟着那一批来的,非富即贵,紧接着当天这家宅子就被买了下来,住进来了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嗯,你进去把她叫出来,我有事情和她说,去吧。”
陈楚伸手去抓玉穗起身,手伸到一半,叹息一声,又收了回来。
……
观音奴站在院门口,目光迷茫的看着陈楚道:“救命之恩,愿长生天保佑你。”右手握拳搭在肩头,一副虔诚祷告的表情,好似她真的在给陈楚祈福一样。
“这里的人,不相信什么长生天,我和你不熟,但我们都卷入了一场和我们完全无关的争斗中。”
“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你我都左右不了什么,你是废妃,我是驸马,但有人想用你我做文章。”
“你生活在这里,想知道的人,很简单就知道了,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可能会和你一样,被扒开嘴巴,灌下去一碗毒酒。”
“或者把你搬出来,治我一个私藏废妃的罪名。”
陈楚叹息一声,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朱标在一起久了,难免沾染上政客的那颗黑心。
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我死了,他们不是也就没有说辞了?”
观音奴狐疑的目光看着陈楚,想不明白,想不清楚,昨天晚上,陈楚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不理不睬。
“想的太简单了,我不救你,他们也不会杀你,对他们来说,物尽其用,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榨干每个可以利用的人所有剩余价值。”
“如果他真的要你死,又何必把你带到我面前,在哪里不能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陈楚苦笑一声,明知是局,却不得不入局,只因为跳不出去,真的跳不出去,除非…他把毒酒抢过来,自己喝下去。
那怎么可能?作为惜命党魁,自杀?算了吧!
“你们汉人的脑子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明争暗斗,处处是陷阱。暗箭无处不在。”
观音奴摇了摇头,她知道汉人的弯弯绕多,但没想到,会多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你在这里住着吧,安心做你愿意做的事情,这间宅子还不错,你也不用像其他地方那样,闭门不出。”
“不过,若是出门的话,最好换上汉人的衣服,也不要用你们的礼节,以后我就不过来了。”琇書網
双手撑着膝盖,陈楚站起身,双手背后,向着前院外走去。
历史已经改变,不能回头再来,这个世界的大明,终将走向未知。
观音奴站在院门口,看着陈楚离去的方向,开口说道:“我有汉人名字,汉名赵敏。”
走在过道上的陈楚,踉跄一下,险些没一头栽进池塘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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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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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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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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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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