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湖心岛上,突然冒出了阵阵浓厚的黑烟。
并且,伴随着那股黑烟燃起的,是汹涌的无名大火。
但是这大火,却没有烧出慌张逃窜的人群。
因为湖心岛上……没活人了。
在湖心岛一湖之隔的岸边。
浑身血污的徐向歌披着洁白狐裘,盘腿坐在地上。
静静趴在他身旁的,还有被他带出来的畸变李南策。
他们正在欣赏眼前燃烧着罪恶的大火。
然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水手打扮的男人,瑟瑟发抖的跪着。
是徐向歌筛选之后,留下的船老大金牙和那些驻扎在岸边的水手。
岸边的气氛就这么古怪的持续着,直到徐向歌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结束之后,跟我走?”琇書蛧
盘坐的徐向歌,突然出声问道。
他问话的目标,自然是身边的畸形李南策。
很可惜。
徐向歌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畸形李南策被黑色占据的双眼中,只映照着湖心岛的大火,再也装不下其他。
而徐向歌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是救不回来的。
没人能说清楚失去理智者的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只剩下本能,或许连本能都剩不下。
这一刻的李南策和下一刻的李南策,可能都不能称之为同一个人。
这就是完全失去理智的后果,也是迷失的终点——
行尸走肉。
唯一一件可能让人感到有些安慰的事,是畸变之后的李南策很温顺。
徐向歌用各种方法测试之后。
发现李南策毫无攻击倾向,好像真的变成了任人取用的“人彘”。
一想到这里,徐向歌心中就隐隐约约感觉塞住了什么东西。
“罢了,我带你回去。”
“说不准老板有办法。”
徐向歌平静的说着话,起身就伸手抚向李南策。
没想到李南策也踉跄着爬了起来,躲开了徐向歌的手。
徐向歌见状,有些失望的念叨着。
“你不愿意?”
李南策没有理会徐向歌。
它只是又看了一眼湖心岛的大火,眼中的火光又亮了几分。
然后四肢伏地的李南策径直转身,匍匐着爬向了远处。
每一步爬行间,齐根斩断的四肢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朵圆形的“血印”。
默默目送着畸形李南策,徐向歌明悟了一件事。
李南策死了。
虽然肉体仍然存在,但是李南策死了。
它留存的肉体,以及肉体未来的行踪,只不过是去面对命中注定的消蚀罢了。
徐向歌愣了一会儿,突然头也不回的开口问道。
“金牙,我想替他立个灵位。”
“但我只知道他叫李南策,却不知是哪三个字……你知道吗?”
一旁跪倒在地上的金牙听到这个问题,如蒙大赦一般,激动的往前匍匐了两下。
其卑微的动作,与离去的李南策如出一辙。
“回四爷,小的不知……”
“但是!但是小的以为……”
“名字只是个代号,此人绝对是个义士,不如就立个义士之位!”
徐向歌闻言不语,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脏兮兮的骨头。
这是他替李南策准备好的灵位——王英的脊梁骨。
他私下寻思着,这样也算替李南策报仇了。
徐向歌一边思索着,如何替李南策立灵位,一边随意的对金牙说道。
“我在岛上要杀你,你哭着求我说想活。”
“当然这不是让你活下来的理由……只是因为你告诉我驻扎在船坞的你们,没吃过人。”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骗我,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在我手下赎罪。”
徐向歌说着,用振金手臂打着王英的脊梁骨,让其更加平整。
“赎罪的方式很简单,送死就行。”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天地集团的‘先登’,做送死的事,赎自己的罪。”
“直到天地集团在诡异世界遇不到敌手,直到新的秩序诞生,才允许你们退出。”
“不要想着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什么样你们也看到了,捅刀子没用。”
“在你背叛的那一刻,我一定能先虐杀你。”
徐向歌说到这句,右手的麒麟臂掀开了狐裘大衣。
藏在狐裘大衣之下的里衣上,已经沾满鲜血。
仔细辨认。
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洞伤疤,直到现在还涌动着潺潺的鲜血染污衣袍。
这些伤口,都是在清理湖心岛残余水匪的过程中留下的。
但是却没有影响徐向歌分毫的动作,其人现在仍然语气平静的警告着金牙水匪。
“不愿意的,现在站出来,我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愿意的自断右手小指,以作‘投名状’,绝了过去,随我‘先登’。”
徐向歌平静的语气中,却吐露出冷酷无比的话。
并且说完之后,他再也没有理会身后的金牙匪众。
开始细细打磨着,手中李南策的灵位。
趴伏在地上的金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满脸劫后余生的欣喜,对徐向歌的条件却没有一丝丝的怨恨。
毕竟在岛上,他是亲眼得见徐向歌出手的凶残!
在那个过程中,金牙被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尤其是王英最后的死状。
让他在心里对“西瓜”这个单词,产生了生理上反胃的感觉!
如今得到了这样的“机会”,金牙没有任何怨言——
只要能活着。
只要不死在眼前的徐向歌手里!
只要徐四爷能把我当个屁,还憋肚子里!
“先登”算什么,死又能如何?!
并且四爷也不是没给机会,不就是重建秩序吗……
天地集团这么大势力,说不准呢对不对!?
一念如此。
金牙当即立断抽出了小刀,一刀剁在了自己的右手小指上!
并且剁下手指的同时,他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兴奋的嫣红,自豪的大喊道。
“罪囚金牙,交指‘先登’!”
如果说现实世界里。
存在着人质对罪犯,产生感激情绪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那么诡异世界从现在开始。
也有了罪囚对刽子手,产生感激情绪的“徐向歌症候群”。
起码金牙以及其匪众的思想,已经变成了徐向歌的“形状”。
随着金牙的带头断指。
他身后的水匪众三十三人无一例外,也齐齐拔出了小刀。
徐向歌现在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在整齐的快刀剁肉声中。
背对着众人的徐向歌,举起了手中的灵位,仔细端详了起来。
王英的那根脊椎骨,在振金手臂的打磨下,变得洁白光滑了一些。
但还是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原本像竹子一样的根节。
徐向歌望着洁白的“灵位”,嘴中不断念叨,眼中难掩一股怅然若失的意味。
“李南策……李南策……义士,到底是哪个南,又是哪个测?”
“虽然徐某未能和义士相交,但是义士壮行徐某佩服。”
“雁过留声,人死留名。”
“但徐某不知贵名,只能冒犯了……”
随后。
徐向歌在平整的“灵位”上,用小刀竖列整齐的刻下了一行字。
【义士--理难测之位】
“李南策……理难测……”
“天理,固难测啊。”
“义士这一生英烈意气,却被小人所害,岂不就是天理难测吗?”
徐向歌念念叨叨的,就把灵位收进了怀里。
此后此位,常察常祭。
即是良师,也是益友。
心思了结的徐向歌,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耀耀白狐裘,烈烈血衣袍。
在徐向歌转身的袖袍挥抖之间。
挥出了远方那一簇,久久难灭的梁山泊湖心火。
还抖落出身后,三十三名沉默不语的“先登”随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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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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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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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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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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