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里长大的孩子。
我有一个哥哥,叫李南策。
北计,是那个年代夏国的北方大计。
南策,是那个年代夏国的南岸长策。
真不知道我的烂赌鬼父亲,是怎么起出这么高大上的名字的。
从小,我和我哥哥就顽皮。
顽劣吧,顽劣更加贴切。
在没有家人做后盾的情况下,打架斗殴,挨揍被欺负,是我们兄弟俩的生活常态。
哪怕其实最开始的小小少年,都怀揣着报效家国的志向,也都无济于事。
因为你连活着都没活明白,怎么还会有功夫去追逐不切实际的梦想?
所以我恨我爸,他甚至没有隔壁的黄姨关心我们兄弟。
虽然黄姨,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幸好。
我和我哥哥在被欺负这方面,都有奇怪且异禀的天赋——体魄极为强健。
起码打架没怕过,医院没去过。
直到十七岁那年,我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让哥哥幡然醒悟。
如果我们哥俩儿一直这样下去不做改变。
变成烂人,踩缝纫机或者吃枪子,这三个选项总有一个适合我们哥俩儿。
第二年,他就去当兵了。
而我,则一直作为社会的边缘人。
说实话,很不光彩。
但是身体强壮对于这个社会的底层来讲,是个莫大的优势。
而不光彩的生活,可能是我愚昧的前半生,唯一脱离父亲阴影的方式。
等到哥哥退伍回到地方之后,我已经有了很不光彩的身份,行走在东平地面上的灰色地带。
也是直到哥哥回来之后,我才洗心革面。
因为他退伍回来,是要执行一项隐秘任务。
或者说他这次回来,就是以一个完全摆脱了世俗眼光的身份,来救我于水火。
民调局,调查员,诡异能力……
这些我从未听说的事情,让我突然找到了少年时的激荡热情。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教育具有长期性和滞后性。
就像是一个闭环,多年后你有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就是子弹命中的瞬间,此时才是教育的完成。
打醒我的那颗子弹,不是滞后性的教育。
而是少年时的幼小志向,和我顶了小三十年的名字。
李北计。
我也想为国家,奋斗一次。
终于,在哥哥的帮助下,我成功觉醒了在隐藏在血脉里的诡异能力。
人们都说这股力量,来源于汉朝时的弱女子,来源于一个被蔑称的名词“人彘”。
呵呵。
起码在我们两兄弟身上,他们不敢叫我们“人彘”。
也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
人,不敢欺负鬼。
在民调局干了许多年,靠着地面上的人脉替哥哥解决过许多特殊情况。
我站在哥哥背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东平民调局局长的位置。xǐυmь.℃òm
而我的背后,则站满了追随者。
我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拉帮结派。
老子用命救回来的人,拉帮结派怎么了?
他们活,老子会开心,老子会庆祝。
他们死,老子会难过,老子会哭。
这你娘的,不叫拉帮结派。
这你娘的叫战友!
但是我没想到,我哥哥会失踪在一次诡异事件上。
他们都说哥哥死了。
而我哭了好久。
一直哭到天光大亮,站在阴影里的我走向了台前。
哭完之后,我成了民调局的局长。
而我发誓,要替哥哥完成共同的夙愿。
守护东平,守护西淮,守护大夏。
所以我一直在东平局局长的位上,坐到了四十九岁。
但我还是那么爱哭。
在那辆害人的大巴车被终结之后,我突然醒悟了一件事。
我哥哥死了。
起码我在那辆车上,能确切的感受到,哥哥不可能一直在那种环境里存活。
于是我放声大哭,要把此生的眼泪流尽。
这次哭完之后,我发誓再也不哭。
因为我还活着,生活还要继续,东平在新来的巡察使帮助下,会逐渐恢复秩序。
这是哥哥和我都愿意看到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
当黄姨在我面前自杀的时候,我崩溃了。
她是一个好人。
我一直认为,好人最好不要接触我们的世界,所以在得知她在养老院安阳天年时,我没有打扰。
她死于火灾意外的时候,我也只是叹息。
但是当所有丑陋揭露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问题。
我在守护什么?
没有诡异,东平市会更好吗?
这个问题让我夜不能寐,甚至在每晚都默默流泪。
我明白。
爱哭的毛病,可能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那个老瘸子出现在我的床前。
也就是旭升养老院的始作俑者。
他抚去了我的眼泪,然后给了我一巴掌。
“你下次看到那些懦弱的善者被欺辱,难道也只会哭吗?”
“你的志向究竟是驱逐诡异,还是驱逐罪恶?!”
他说,我听。
并且给了我一个选择。
要不要用另外一种方式,改变这一切。
用最干脆直接的“杀死”,在世间恶人的心中划下不可侵犯的底线。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按照他的方法,改变着自己。
一把小刀,一个小盆。
我的血肉被小刀一条一条的剜下,装在小盆里然后再被我生吞下去。
从手臂,到胸膛,最后是所有的器官。
奇怪的是,哪怕我的胃袋也被剖出吞下,空荡荡的骨头架子也没有漏出任何的血肉。
这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幕,就是老瘸子传授给我的邪异秘法。
终于。
我改掉了自己的坏毛病。
没有了眼球泪腺,我再也不用哭了。
和哭泣能力一起丧失的,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我开始尊称那个老瘸子为“瘸师”。
瘸师说,我距离完全抛开过去,还差最后一步。
那就是用行动和恶孽的鲜血,掩盖我灵魂的味道。
到那个时候,那个无人能探查到我存在的时候。
我就是行走在世间的另一种秩序,是以鲜血铸就的严酷法条!
我心向往之。
从现在开始,我还叫李北计。
如果你们想杀掉这样偏执的我,欢迎。
但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样的杀戮将毫无意义。
而我不同。
我以杀戮建立的恐惧,才会成为那些恶人心中最惧怕的恶鬼!
我叫李北计,也可以叫我“瘸师”。
欢迎你们来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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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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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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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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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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