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这么想,电话就响起了。
工作人员接起后很快说道,“总经理,周局长电话。”
陆曼曼接过电话听周严丰道,“小贾过去了?她农村出身家里困难,想利用假期时间找一份工,你看着合适就用,不合适就不用。”
陆曼曼“哦”一声。
周严丰道,“怎么了?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陆曼曼道,“哪有呀,我怎么也要给你个面子不是。”
周严丰好像心里门清似的,轻笑一声才挂了电话。
秘书看到自家总经理脸上表情奇奇怪怪的,询问道,“要录用吗?”
陆曼曼之前听周严丰说找了个跟她音色相近,播音系的女大学生每个月代替她给家里面打电话,按道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没什么好置喙的,但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追根究底还是播音系女大学生这个身份带来的,要是周严丰说他找的是个大姐,阿姨,大哥,大叔,她就什么想法都不会有,但大姐阿姨大哥大叔的跟她声音年龄也对不上啊。
陆曼曼倒也不是说怀疑周严丰跟别人有什么,就他那个性子,也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不用说不可能跟别人有什么,但凡叫他觉察点什么,他就先采取行动断绝了。
但他现在把人弄过来,好像故意要给她看点什么,大概率是要她安心,否则他不会笑出声来。
陆曼曼没能压住好奇心,听秘书那么问,她道,“我先过去看看。”
陆曼曼进到招聘的那间办公室,一瞬间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
周严丰嘴里的小贾个头不高,剪发头,戴一副镜片略微厚重的眼镜,身上穿着米黄色的夹克衫和蓝裤子,脚上是一双衲底黑色平绒布鞋。
看到陆曼曼和秘书进来就一下子从接待椅子上站起来,就像见到面试官一样又紧张又拘谨,推了推眼镜,张口都有些磕绊,“您,您好。”
就是个特别朴实无华,不像是会有乱七八糟想法的姑娘。
陆曼曼这下确定了周严丰的用意,看小姑娘挺紧张,脸上就露出亲切的笑,率先打开话题说道小贾是吧,你的情况周局长说过了,说你假期想找一份工。
小贾连忙点头。
不过陆曼曼接下来也没提工作的事,就是关心了关心小姑娘家里和学业上的事。
原来家里是真的困难,父亲劳累过度落下了毛病,不能外出干重活,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要靠母亲扛起来。
小姑娘原本上了大学不要学费,每月还有助学金,助学金就差不多够支出了,省点还能给家里寄几块钱,但是底下弟弟妹妹也在上学,母亲负担太重,就想给母亲减轻生活压力。
平时利用课余时间也在学校食堂里勤工助学,假期了,就想在外面找一份工。
还说了当初给周局长做事,是周局长给了她那个机会,虽然一个月只过去打一次电话,但周局长是个好人,付给她的薪资远远比她劳动付出的多。
陆曼曼一面点着头,一面心里很是佩服她父母,尤其是她母亲,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年代农村困难家庭里的孩子就是读书读的再好,家里就是再支持继续读下去,孩子首选也是中专或者师范,基本不可能叫升高中念大学。
她还是个女孩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陆曼曼问她为什么学了播音系这个专业,她眼睛明亮地说喜欢,当初她们村里下放过一个首都那边的播音员,说她声音条件好,可以走这条路,她将来特别想当一名电台播音员。
陆曼曼心想她是遇到了贵人,但没有家人的全力支持也不可能有追梦的机会,所以说她父母令人佩服。
不过陆曼曼没打算把她留到这里,她留在这儿顶多做个文员,跟专业不对口,除了赚点小钱也没多大的意义。
她估计周严丰也另有安排,今天叫人过来仅仅为了打消她心里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点感受。
陆曼曼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怎么就会觉得她心里不舒服呢?
陆曼曼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老公很神奇,就像最开始他们刚刚交往时候,她还没跟他说过她父母的事,他那次就因为裴母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回来心疼地抱住她,说人家的女儿犯了错怎么怎么的,就我们家曼曼听话懂事,才能让别人也想要这么一个女儿什么的。
陆曼曼每每回想起来心里仍旧心悸,又是那种既感动又温暖的感受。
秘书送走小贾之后,她就给周严丰回电话道,“专业不对口,我就没叫她留下了。”
不过临走时候塞给小姑娘回去的路费,免得她掏了公交车钱白跑一趟。
这种家庭哪怕一块钱也可能是从嘴里省下来的。
周严丰道,“那我看看怎么安排吧。”
他果然就有安排。
陆曼曼这时候倒是很能理解他了,那种家庭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更难能可贵的还是个女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有这个年代很显著的特质,就是遇到别人有困难,能搭把手是会搭把手的,他也不例外。
陆曼曼后来听周严丰说安排到了电台当假期临时工,就没再管这件事了,不过提醒周严丰只能帮到这里了,说白了什么时候也是救急不救穷,给了太多帮助反而容易升米恩斗米仇。琇書網
周严丰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后来没再跟小姑娘联系过,不过小姑娘反倒是每年从家里带来一些土特产,通过大院门口的卫兵转交给周太太家里,这都是后话。
马上临近过年,周严丰给家里置办年货,他这个大局长工作虽然也忙,但不比在天庆市那时候,通常每天不是在机关里开会,就是到下面各个单位视察工作什么的,或者深入城关镇督察指导这个那个建设,很少出差,就是出去也基本晚上就回来了。
陆曼曼叫阿显给周局长打下手,一起帮忙置办年货,还写了一张礼品单,叫阿显照着上面的礼品买,从内地购买土特产之类寄给香江的舅舅姐姐世叔,从香江购买各种礼品营养品寄给首都的老太太老爷子大哥大嫂还有周秉和周芝芝。
还有天庆市的徐厂长也要给寄礼。
蔡洲就不必了,到蔡洲这儿是蔡洲给她寄礼品。
裴锦那儿也寄一份,主要是给干妈干爸的。
说到裴锦就得提到黄宝驹,黄宝驹情场失意,在酒店里养了一个礼拜伤打算回去了,裴锦提议带他去首都玩玩。
黄宝驹心里大抵是不愿意离开内地的,但没有留下来的借口,就同意了裴锦的提议,跟裴锦去首都玩了。
陆曼曼心说这傻子,还不知道自己被拐跑吧。
陆曼曼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交待裴锦要关照好黄宝驹,尽量别让他发生什么意外,不然她不好跟黄世叔交代。
裴锦笑得那个美,叫她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
陆曼曼虽然觉得黄宝驹无论脸蛋身材都很不错,但性格到底有点幼稚,跟个弟弟似的,她要是没遇到周严丰之前,或许还感兴趣,遇到周严丰就绝无可能了,但裴锦从前也对周严丰爱得要死要活的,按道理应该喜欢成熟那一挂,现在口味说变就变了。
不过两人还挺配的。
裴锦下手也快。
陆曼曼看好她。
陆曼曼快到过年那几天就给工作人员放了假,内地的工作人员回家跟家人团圆,香江跟过来的回香江跟家人团圆,她自然也要与周严丰团圆了。
这是他们将近两年分别后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陆曼曼十分期待。
周严丰也十分期待。
但两人怎么也没料到会出事,大年二十八那天,陆曼曼被人绑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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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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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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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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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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