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比赛的首都中心较为遥远,黎燕姝刚下车就看见男人等在路边,眉眼上挑,嘴角适度的弯起。
国外的气候不同,男人换下了工作时的白色大褂,穿着适宜的白色衣衫,面上还戴着黑色的半框眼镜,眉目俊朗,眼底都是笑意。
行走时身姿笔直,一行一步,丝毫让人看不出缺陷。
少女悠哉的走上前来,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调侃:“哥,你这发色不错啊。”
随后又似是征求他的意见,道:“你说我再去染个绿的怎么样?癞蛤蟆的那种色儿,是不是特别的新鲜,让人眼前一亮。”
黎少泽已经想到了那场景,脸上笑意僵住,在配上她那吓死人的妆容,绿眼影绿睫毛:“………”
别人他不清楚,但是黎燕姝是个什么葱,他还是知道的,想到什么做什么。
带着勉强的笑:“别,你哥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还有啊医学上讲……”
少女朝他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话,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是想说这玩意染多了致癌是吧。”
“矫情”
职业病嘛,到哪都能和医沾点边,之前她染的次数也不多,还让他叨叨了好一阵。
黎少泽:“………”
问,有个叛逆的妹妹怎么办?
两人一同行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即使很久没见,也不见生疏,三两句话就拉回了原样。
“婶婶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等会儿不就见到了。”男人看向她笑道。
他的住处离研究所不远,是一栋独居的小别墅附带几处院落,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研究所里,闲暇时回来一趟,陪家里的人吃顿便饭,照顾身体。
刚到门边就听见老人家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铿锵有力,言语中不免有些细哄的笑意:“容,不要忙活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黎燕姝听见这声音,直接愣了,刚踏进去的脚又给收了回去,面露难色的看向黎少泽,心虚道:“那个老头子怎么也在啊?”
“梅斯大师喜欢安静,也喜欢吃婶婶做的饭菜,已经搬过来在这住了半年。”黎少泽倒是不以为意,又想到她和那个老头之间的渊源时,调侃道:“哟,还不好意思了!”
容芳和他们并不是亲人,只是以前在江都生活过,是他们的邻居,还是她妈妈的好友,黎霆生出事的那段时间,也只有这个善意的婶婶会照顾他们。
黎少泽在北域只呆过几个月的时间,其余都在那几个国家之间工作,国内也一直派人在照顾她。
直到前些年,国内传来消息,容芳的亲人意外去世,她自己也被查出了植物神经紊乱,被黎燕姝接到她哥这里治疗。m.χIùmЬ.CǒM
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照顾黎少泽。
病情时好时坏,偶尔才记起过往。
“不是不好意思。”少女秀眉微蹙,垂下眼帘似是想了一会,走了进去。
就是有点愧疚吧。
愧对老师,无颜以对。
她也挺喜欢那个喜欢玩闹,还有些不正经的老头。
格雷格梅斯是世界级首屈一指的大提琴演奏者,受人尊重,外人看来傲慢冷淡,私下里其实就是一个喜欢养花逗鸟,刷剧吃饭的一个小老头。
就这样的一个人,想拜他为师的人多不胜数,就连华国的温井良也在其中,他们却不知道,黎燕姝8岁的时候,大提琴就是梅斯亲自指导的。
天赋加上机遇,8岁接触,13岁开始参加青年赛,那两年里,外人只知道大提琴界出了个“小梅斯”,甚至更甚于他,独揽各大音赛场的首冠。
却也只是昙花一现,璀璨一时,等到再查询时,早已没了消息,只传出是生病了,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到现在,估计都没人记起了。
“哼”
果然,梅斯看见来的女孩时,面上刚有些欣喜就冷了下来,头撇过去,还怕她听不见,连哼了好几声。
黎燕姝有些好笑的看向他,悠哉的走过去坐在木椅上,调侃道:“干什么,脖子落枕了?”
“几年不见,小老头还挺大脾气。”
“………”
“不经(敬)师长,最(罪)该玩(万)死。”梅斯老师努力的说着一口蹩脚的华国话。
黎燕姝佯装皱眉,嘴角撇下,重重的点头:“对对对,我就应该玩死。”
之后就是少女清脆的笑声。
“………”
“我说老师,您这是看了多少的宫廷剧啊,一口一个死不死的。”少女嘲笑着:
“还有啊,我们那还有个词,叫口是心非,嘴上和心上是两码事,我嘴上笑了就说明心里没笑,所以说敬不敬重嘴上说了又不算。”
老头被她忽悠的点点头os:原来是这个意思。
容芳手里端着果盘,笑着朝这走来。
“婶婶好”黎燕姝起身,有些不确定道:“还……记得我吗?”
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容芳的病情不会危及身体健康,也不影响生活,就是时间长了记不住人。
容芳笑道:“当然记得,你是凝凝啊,还是我们燕姝最好的朋友呢。”
黎燕姝:“………”
看出来了,您又给忘了。
却也没有生气,耐心的解释着,语气温软的笑着:“婶婶,我就是燕姝啊。”
容芳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声,面上都是喜悦:“看我这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是我们小姝啊。”
“没关系”少女笑着,想起刚刚的话打趣道:“又记错了,我可没有一个叫凝凝的朋友。”
谁知这话一出,却遭到她的强烈反驳,认真道:“有的,漆凝啊,那个和你很像的小姑娘,你们以前常来这吃饭呢。”
黎燕姝被她说的越来越楞,她确实不认识这个漆凝啊。
可看她说的这么认真,也不像是假的。
难不成植物精神紊乱形也会影响脑部神经,让病人臆想事实吗?
梅斯去了隔壁拿他最拿手的梅子酒,院落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正当容芳还要再说下去时,被黎少泽打断。
容芳看见他时,像是有了什么证据一样,道:“对,你哥哥也知道的,我肯定没有记错。”
“”少泽,你一定记得吧。”随后看向他:“漆凝啊,小姝的好朋友,那个你治疗过的小姑娘。”
“没有”男人否认道:“您记错了,我不认识什么叫漆凝的,燕姝也不认识她。”
男人眼眸渐深,面上一副镇静,垂下的右手却忍不住用力扯住衣袖。
而这一切都被身旁的少女映入眼底。
如果是假的,哥哥这么紧张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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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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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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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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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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