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欲坠地倒在地上,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赵珏快步穿过院子走到秋蝉身边,只见她跪的地方放置两片带血的碎瓷片。
而她膝盖处的裙子扎破两个洞,浸染着稠红的鲜血,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赵珏紧紧绷着一张脸,顾不上太多,当众掀开秋蝉的裙摆,卷起遮住小腿的套裤。
她白皙的膝盖处破了一个洞,皮肉往两边翻开,鲜血止不住往外流。
屋里的沈明珠被仲夏的尖叫声吸引过来,她乍一看到秋蝉的惨状,吓得脸色发白。
沈明珠下意识看向赵珏,只见他的脸色青黑一副暴怒的模样,急忙解释道:“三爷,她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人,没有以往的利落劲,可不就是因为做了主子,再被我指使她立规矩,心里不痛快便要拿热茶烫我,我方才罚她跪下。”ωωω.χΙυΜЬ.Cǒm
说到这里,她的怒火涌上心头,咬牙说道:“哪家做妾的不要在主屋伺候正室夫人?因为爷冷落我,她便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沈明珠委屈的落泪,饱含冤屈地说道:“我没有让她跪在瓷片上,是她自己要跪的。”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贱婢如此狡诈,居然在跪下求饶的时候,偷偷捡走两片碎瓷片算计她!
“三爷,不是少夫人的错,是贱妾骨头轻,被您宠的娇气了,摸不准茶水是温的,还是烫的,便直接敬给少夫人了。”
秋蝉手指轻轻拽着赵珏的袖子,眼底含着的泪水欲落不落:“贱妾自知做错了事,便自己跪在瓷片上,吃一点痛,好让自己长一长记性。”
说完这句话,她怯怯地看了沈明珠一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怒了沈明珠再挨罚。
沈明珠被她这一眼看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三爷,真的与少夫人无关,这点伤不算什么,贱妾早就习惯了,养两日便好了。”
秋蝉瑟瑟发抖,眼含祈求:“一家子以和为贵,您千万别与少夫人置气,以免影响到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若是因此妨碍了爷的前程,便是贱妾的罪过了。”
这句话戳中赵珏的痛处,尤其是今日承恩侯唤他出去,话里话外指责他宠妾灭妻。
即使沈明珠做错了,但他也别与一个女人计较,该大度的给发妻应有的尊重,他的官途才宽广。
这番话听在赵珏耳朵里便是威胁,若是他不善待沈明珠,侯府便不会再给他任何支持。
而秋蝉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激发出他的逆反心理。
赵珏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他的前程非得靠沈明珠?
沈明珠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叫这点伤不算什么,什么叫早就习惯了?
这个贱婢不是明摆着在给她上眼药,暗示赵珏,经常在她这儿受到惩罚吗?
“三爷……”
“闭嘴!”赵珏怒视沈明珠,冷声说道:“她在侯府长大,岂会不懂一个正室想要拿捏一个妾,有千百种方法吗?她敢不尽心伺候你?房里的茶,果真滚烫的能弄伤你?她自作主张跪在瓷片上,这般明目张胆的陷害你,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你心里不明白,还是她心里不明白后果?她敢吗?”
沈明珠脸色煞白,不等她解释,便又听赵珏说道:“你无非是见我抬她做妾,打你的脸,我宠爱她,冷落你,你便借故为难她。”
“不……不是这样的……”
赵珏厌恶道:“我是疯了,才会娶你这个乡野长大的恶妇,简直是又蠢又狠毒。”
沈明珠最在意的便是身世问题,赵珏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口。
尤其是他那嫌弃憎恶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她。
赵珏懒得再看她一眼,吩咐伺候秋蝉的两个婢女:“扶你们姨娘回院里,再请府医清理伤口。”
“是。”两个婢女扶着秋蝉离开。
赵珏发了一通火,背上的伤隐隐作痛,他转身便打算去前院书房。
“你不准走!”沈明珠以为他要去秋蝉院里,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拿出她的底牌挽留他:“我大哥传信来了,他们会尽快让你做世子。”
赵珏脚步一顿,脸上的怒火褪去,神色稍稍缓和。
他就知道侯府不会轻易放弃他,放弃国公府能带来的利益。
之前侯府给他提了醒,现在沈明珠又给了准信,他心里隐隐生出期待。
“你要记住,我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好,你才好。”赵珏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穿过月亮拱门,便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沈青檀。
她那张娇嫩明艳的脸庞,在满树海棠花的映衬下,更显妩媚风情。
无论何时见到她,都是冷静的,从容的,睿智的。
从未见过她歇斯底里,面目狰狞的模样。
赵珏忍不住想若是一开始娶沈青檀,即便没有侯府的帮扶,全凭她的八面玲珑,心机城府,以及身后的财富,他也能顺利获得世子之位。
原本这个念头,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赵珏的心里。
今日经历过承恩侯的敲打,以及见识到沈明珠的恶毒手段,便开始生根发芽。
赵珏不受控制地靠近沈青檀,目光扫过江朝与流月捧着的名贵补品:“檀儿,你去给二哥买滋补的药材了?”
“三弟,我是你二嫂。”沈青檀往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眉目清冷地说道:“这种三岁稚儿都懂的规矩,堂堂国公府的三公子,不会都不懂吧?”
赵珏不愿意叫她二嫂,仿佛这么叫了,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
“今日沈明珠唤秋蝉去立规矩,刻意惩罚了秋蝉。”
赵珏下意识提起烦心事,他在沈青檀的身边,总会莫名的心气平和。
以前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什么话都会与她说。
她偶尔有回应,针对他的困惑,往往是一针见血,让他醍醐灌顶。
赵珏心里生出怀念,克制不住的去想,如果他的妻子是沈青檀,以她的贤良大度,必然会将后宅打点的井井有条,根本不会做出与妾室争斗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沈青檀讶异道:“三弟妹不是这般善妒的人,这中间会不会有别的误会?”
赵珏脸色很难看:“能有什么误会?”
“三弟,你整日宿在小妾屋里,三弟妹只是太在意你,才会出此下策。”沈青檀劝解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也要顾全大局。”
她叹了一口气:“你的仕途原本便不顺,又这般欺负三弟妹,别说是侯府,任谁都会想着给女儿出气。到时候侯府再横插一脚,你仕途上的阻碍便更大了。”
随后,沈青檀又点拨一句:“你想宿在谁的屋里,那是你自己决定的事儿,前提是你有能耐拿捏住对方。”
她言尽于此,带着人离开。
赵珏拧眉,在心里琢磨沈青檀的话,越琢磨便越觉得她说的话十分在理。
他虽然指着侯府帮扶一把,但是受制于侯府,心里却也着实憋屈。
若要拿捏住对方,除了身份压制之外,便是许以厚利,否则……便是找到对方的把柄,掐住对方的命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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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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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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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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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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