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跳皮筋的时小雅停下了动作。
时大伯和时小叔两兄弟手都忘了往哪放。
从门口经过的村里人听到这一大嗓门,顿时是正事也不干了,一个个恨不得扒墙上看戏。琇書蛧
“听到没,许招娣说要离婚!”
“这都一把年纪了,这老头老太还挺时髦。”
“我看是没个正形儿。”
“估计也就吵吵架吧,好像是许家那懒货又上门打秋风来了。”
时夏没想到老头老太能马上吵起来,此时也心虚了,但还是给时秋使了个眼色,让他出村去把罪魁祸首叫过来。
时秋蹬上自行车就往许耀祖家里赶。
他到的时候,这一家懒货正在吃炒鸡蛋呢,看见时秋上门,几个人还迅速扒了扒碗,三下两下把炒鸡蛋吃掉,还不忘抹抹嘴儿。
那样子,简直都没眼看。
家里都不养只鸡,一看这鸡蛋就是时老娘省吃俭用给送来的。
时秋没好气喊道:“舅公,你快去看看吧,爷奶在家因为你吵起来了,还在家里干架呢,我奶吵着日子都不想过了,要和我爷离婚!”
“啥?离婚!”许耀祖震惊了,磕磕巴巴道,“她咋这么沉不住气呢,一大把年纪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时秋想了想时夏的吩咐,忍不住嘲讽:“还不是因为你俩的事儿,反正我爷、大伯、小叔都因为这事儿生我奶的气了,我奶吵着要回娘家过日子!”
“回娘家?”许耀祖被自家老婆子拧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这哪能行…
对上时秋沉沉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这一把年纪了,哪有还回弟弟家住的。”
时秋无语,“哎呀,行了,你赶紧跟我回去看看!”
说完,时秋就把许耀祖拉上车。
留下家里一对母子面面相觑。
许宝根不高兴道:“娘,可不能把姑接回来住,我这老婆都还没娶呢。”
“行了行了,你爹又不傻,会把你姑哄好的。”
那边,时秋带着许耀祖回来,刚刚看热闹的人被赶走,家里已经安安静静了,只剩下时老爹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旱烟。
时夏刚把时老娘哄好,此刻就在院子里等许耀祖呢。
一看到他,时夏就刺道:“哟,这不是我亲舅公吗?可算是良心发现来接我奶了。”
许耀祖干巴巴道:“咋就要接你奶了,她在家里不住的好好的吗?”
“本来是住得好好的,要不是因为你,我爷奶能不好好过日子,现在他们俩过不下去了,你也高兴了是吧。”
许耀祖着急地看向时老爹,“姐夫,你不会是真要和我姐离婚吧,这可不成,一把年纪了,你咋还能说不要就不要?”
时老爹冷哼一声:“反正她心里也没我们这个家,就只有你这个亲弟,刚好你来了,跟你回去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躲在屋里偷听的时老娘这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扯开嗓子和老头子吵,就听到许耀祖条件反射般喊道:“这可不行!”
见众人眼神都看过来,许耀祖讪讪道:“我家里可住不下。再说了,有哪个姐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回娘家的?我姐呢?”
时夏盯着他冷笑:“和我爷干架的时候伤到了,折到腿了,在屋里躺着呢。舅公,你要是但凡有点良心,今天都得把我奶接回家好好照看一阵子,反正我们这些人是伺候不动了。”
许耀祖还真以为是老娘这是糟家里嫌弃了,顿时更不敢应下,转而看向时爱国和时爱家两兄弟,“你娘病了你这俩儿子不伺候,非要我来照顾,这算是个什么理?”
小叔时爱家从小就烦透了这个舅舅,知道这是做戏给他看,想也不想便说:“反正我娘又不念叨我,一天到晚就晓得给你省吃俭用,我才不养。”
大伯时爱国闷头不说话。
许耀祖顿时心凉了半截,这不会真是要赖上自个儿吧,“你们亲儿子都不养,凭啥要我养,又不是我逼着她给我省吃俭用的,谁爱养谁养!”
说完,他就转身想赶紧走人。
时老娘在房间里听外面人左推右推,心口都被戳烂了,顿时一脚踢开门,抄起墙角的大扫帚就往许耀祖身上抡。
一边打一边骂:“你这没良心的,吃了用了我多少东西啊,你都不是人,看见亲姐被欺负声儿都不敢吭,我打死你!”
许耀祖连滚打爬地逃出去了。
时老娘又回头看俩儿子,往他们身上一顿打,“白眼狼,老娘真是白养你们了,没一个好东西!”
时小叔一边躲一边忍不住喊冤:“娘!我那是瞎说的!”
时老娘才听不进去呢,显然是当真了,脱力般的坐在院子里便哭了起来。
这一天天闹的。
等老太太发泄完,时夏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进屋子里。
拿了个热毛巾给时老娘敷眼睛,时夏没好气道:“奶,你现在知道了吧。”
时老娘咬牙切齿:“这帮男的,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时夏:……这是把男的都恨上了啊。
“奶,你说你亏不亏,白对舅公这么好,他听你受伤了连吱一声都不敢。”
时老娘呜呜道:“从小到大,家里有啥好吃的都紧着他来,老婆子我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你太婆说要对你舅好,以后家里得靠他才能撑起来,娘家有兄弟才能不被欺负。”
时夏叹口气:“奶,你还老说丫头片子没用,我就问你,你瞅着我家四个谁最有出息。”
老太太想也不想:“那还用说,肯定是你!”
“是啊,那太婆太公走的时候,是谁去办身后事的?”
时老娘声音小了些:“是你爷。”
时夏坐到时老娘身边,“奶,你错了!是你!要不是你,我爷凭啥过去帮忙?你看,平常家里有啥大事,哪次不都还得靠你拿主意?要不是有奶你在前面做榜样,我哪能有模有样把事情干好,这全是遗传!”
时老娘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在一声声吹捧中迷失了自我,身子坐得笔挺。
“奶,连叔公都夸你猪养得最好。”时夏给她鼓劲儿,“你说你这么厉害,咋就不晓得对自己好点?你看看你,这么久了衣服都舍不得做一件,黄老太她都晓得给自己做件花袄子,你咋就舍不得?”
时夏说的黄老太,也就是老太太的死对头黄翠妮。
黄老太年轻时丈夫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两个女儿,这些年在村里人帮忙下拉扯大两闺女,很是不容易。
但时老娘和她天生不对付,此时一听到她名字,那第六感就跟失了灵的雷达似的开始乱叫。
“是不是你爷说啥了,我就知道,你爷那老不正经的净盯着黄翠妮的花衣服看去了!”
时夏:……
对不住啊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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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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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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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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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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