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如此,向来性格火爆的赵美娟女士才愿意忍她张曼丽两下,要不然,以她平时的作风,早就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这天晚上,顾远山顾副厂长亲自登门拜访时家,诚恳地为自己妻子张曼丽、儿子顾呈年的不妥当行为道歉。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时家依然为今天的事恼火,也愿意客客气气招待顾远山。
“小春,去柜子里拿茶叶给顾厂长泡杯茶。”时父时爱党一边吩咐大儿子,一边招呼道:“顾厂长,其它的不用说了,你的为人我们平常都看得见。”
顾远山这才呼出一口气:“老时,我是真愧疚…”
接下来,两人又开始聊工程,聊技术,聊车间工作,话家常。
“怎么不见你家老二和小儿子?”顾远山问道。
“哦,老二这两天去他乡下舅姥爷家耍去了。”时父又找了找,也疑惑道:“冬瓜蛋子呢,又跑哪疯去了。”
赵美娟女士装傻看天,时夏尴尬看地。
就在刚才,冬瓜蛋子同学兴冲冲回家,发现自己床板塌了,顿时有种不亚于房塌了的崩溃,嚎啕大哭离家出走了(跑姥爷家告状)。
是的,赵美娟女士愤怒之下拍断的小桌,白天用来当饭桌,晚上还得拼起来给冬瓜蛋子当床。
这天晚上,送走了客人,最后被撵回家的冬瓜蛋子带着泪意和大哥时春在一张床上酣然入睡,显然对自己床塌了还有点耿耿于怀,睡着了嘴里还不忘嘀咕自己的复仇计划。ωωω.χΙυΜЬ.Cǒm
冬瓜蛋子睡的这本来是他二哥时秋的位置。
深夜里,赵美娟女士一声叹气打破了沉寂。
老大今年快二十了,已经是结婚的年龄,依然在机电厂当临时短工。
闺女时夏和老二时秋是龙凤双胎,如今都快高三毕业,赶上了新一批的知青上山下乡活动,对夫妻俩来说,让谁下乡都是剜心剜肉。
小儿子越长越大,大儿子总要成家,家里房子太小,怎么挤也挤不下。
每当想起这些,赵美娟就整夜整夜愁得睡不着。
“快睡吧。老顾今天不是透露了吗,永安钢厂下月要招焊工,我提点东西看看能不能给老大找个焊工师傅,到时候考试也容易些。”时父安慰道。
赵美娟依然发愁:“你说厂里这到底什么时候盖房子啊,我怀冬瓜蛋子的时候就说要盖房分房,当时寻思着房子分下来家里就能宽裕些,可这都多少年了…”
“唉…厂里这几年效益不好。老李和老钱家里都挤三代人了,大家都急…”时父也叹息,便不再说话了。
黑暗里,时春默默地听完父母深夜里的叹息,小心翼翼地把冬瓜蛋子别到身上的大腿往旁边放下,翻了个身。
这个年轻憨厚的小伙子也在为自己的工作担忧,为弟弟妹妹的未来忧愁,为焦虑辛苦的父母而心疼。
时夏也没睡着,薄薄的隔板挡不住什么动静。
这是她穿越的第一天,仅仅这一天里,就发生了太多事情。
明明是初次见面,她对时家人就有极其强烈的熟悉感,而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家的温情,也有些让她沉溺其中。
时夏更加睡不着了,索性继续研究系统。
“小爱。”
无人(统)应答。
“哦不对,小亲。”
无人(统)应答。
“小亲同学…”
【诶,我在呢。】
时夏:吗的人工智障!
研究了一晚上系统,第二天,时夏是在一阵喧嚣中被吵醒的。
叫骂声,劝架声,不绝于耳。
听到其中似乎有赵美娟女士的声音,时夏赶忙换好衣服,赶到过道上。
哎呦喂,一出门,就看到她老妈的英勇身姿。
走廊上,赵美娟和一个女人扭打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一男子在两人中间拉扯,看似是要把两人分开。
那是时家老二,大清早从舅姥爷家赶回来的时秋。
周围是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对老妈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时夏还是担心自家人吃亏,赶忙上去阻挡。
好家伙,一到近处,才发现这原来是赵美娟女士的单方面殴打。
她老妈一边往对方身上招呼,一边骂道:“看老娘不打死你个马大嘴,再被老娘发现你这张烂嘴喷马粪,下次刀子就往你这臭不要脸的嘴上割!”
“马大嘴”被招呼得直呼受不了,一边反击,一边嘴硬:”赵美娟!你这不讲理的,我要找厂领导告你!我说错啥了,不就是你那赔钱货闺女被嫌弃…”
话还没说完看,赵美娟一把扯过她头发,一个大耳光就往她脸上招呼。
啪!
“马大嘴”尖叫痛哭一声,嘶叫道:“啊!赵美娟,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后,时夏一边假意拉扯自己老妈,看“马大嘴”被揍得差不多了,也担心收不了场,便趁“马大嘴”凑上来打人时顺势往后一倒。
再小小痛呼一声。
赵美娟和时秋便立马看过来,架也不打了,连忙跑过去扶她。
“夏夏。”
“夏夏,没事吧。”
时夏泪眼汪汪:“妈,我好痛。”
“摔到哪了这是?”赵美娟这急的呀,一边往时夏身上查看,一边转身往“马大嘴”那边放话:“马大嘴,你给我等着,我闺女要是摔着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小命都不用留着了!”
倒是时秋这小伙子看出了点东西,只拉拉赵美娟说:“妈,先别管她了,把小妹扶进屋里躺下要紧。”
说完,他又对热心凑上来的邻居说:“王奶奶,麻烦您去找找我舅妈,让她去叫刘叔叔来我家给小妹看看伤。”
“对对,麻烦你了啊王婶。”赵美娟也着急忙慌道。
两人把痛得泪眼汪汪的时夏扶进屋里,时秋也以小妹要休息为由把看热闹的人送走,屋里一下就清静下来。
赵美娟还在心疼闺女受罪呢,哪想到人一走,时夏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行啊你,臭丫头,连妈都敢骗。”
“得了,就小妹那演技,也就骗骗妈您。”时秋道。
“谁是你小妹,我可是你姐。”时夏得意。
这也是时家两孩子的老官司了,虽然时夏比时秋晚出生那么一分钟,但那时候时老爷子觉得时夏这名字更适合女娃,便作主在名字上换了排辈。
而自打时秋懂事以来,便开始为谁大谁小这事耿耿于怀。
真男人,就是坚决要做哥,不愿再做弟。
赵美娟不搭理两兄妹斗嘴,反倒是高兴地夸自个闺女:“我闺女真是从小到大就机灵,昨天把张曼丽气成个锤子,给你妈长脸,今天还晓得给你妈救场,不错不错,我看“马大嘴”这会肯定躲家里不敢出门…”
说着说着,脸上却没了笑意。
赵美娟气哟!
自家闺女啥也没干,净粘上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冤枉得不行,要是事情悄呼呼过去了也没啥,哪想到被“马大嘴”这死老娘们在背后编排,这“马大嘴”嘴巴不干净,职工大院里还能清静吗。
女娃子的名声多宝贵呀。
时秋刚回来就碰到这一出,在七嘴八舌中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不禁也沉下了脸。
这时,筒子楼里又传来呼喊声。
“美娟…美娟!”
赵美娟还以为是弟媳带老刘医生来了,便开门出去看。
哪想到来的是厂里熟人,来人大惊失色道:“哎呀!美娟…你赶紧去看看…”
“你家冬瓜蛋子闯祸了!”
“他把顾厂长他儿子屁股兜炸了两个窟窿眼儿!”
“哎哟喂,你说这要是伤到那玩意儿可咋办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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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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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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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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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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