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姜书兰手里端着解暑汤,轻轻敲了敲门。
沈梨收回了莫名酸涩的思绪,连忙去开门,“妈,快进来。”
姜书兰把解暑汤放到了沈梨的书桌上,一只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我看最近天气热得很,就煮了一锅解暑汤,你先喝两口。”
书桌旁边的电扇吱呀呀地转着,沈梨没觉得多热。
反倒是姜书兰,头发贴在脸上。
“妈,您也喝。”
沈梨喝了一口,汤里兑了白糖,甜丝丝的。
姜书兰坐在椅子上,满足地看向她,“外面还有,妈一会儿就喝,你最近学习压力大,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梨梨,是不是临近高考,你有些紧张?”
沈梨没有回答,姜书兰看向她。
她手里端着碗,看着窗外,有些走神。
“梨梨?”
沈梨回过神来,“嗯,妈,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姜书兰握住她的手,“高考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们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所以平常心面对就好。”
她从来没有对沈梨要求过什么。
她们母女的情缘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沈梨已经足够优秀。
身为母亲,她不想给她太多压力。
沈梨勾了勾唇角,“谢谢妈妈。”
晚上,沈梨打开了窗户,外面的空气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风吹进来,抚平了屋子里的燥热。
今天学习不在状态,沈梨关了台灯上了床。
外面天上的月光皎洁,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沈梨睁着眼睛,思绪很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渐渐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之间,沈梨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脑海中的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楚。
“你们动作都轻一点儿,不要给伤员造成二次伤害!”
“动作快一点儿,小心脚下。”
在一个陌生的村庄,战景淮指挥着章虎和王正义几个人。
沈梨抬起头来,看到了前面的牌楼上挂着红色的字。
“利冲欢迎您。”
沈梨重复了上面的字,恍然,利冲!
战景淮遗书里提到的那个地方。琇書網
“孩子,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不应该带你去放风筝的……”
沈梨思绪纷乱的时候,耳边的聒噪打断了她心中所想。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沈梨快步走过去,那些人好像看不见她一样。
“孩子怎么样,给我看看。”
她开口说话,却没人理会。
那孩子手垂落在地上,面目全非,已然没了气息。
“快,拉警戒线!”
战景淮的声音从村子口传来,方圆几里的地都被围了起来。
一亩地每走两步,探雷器就会滴滴作响,沈梨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田地里被插上了大大小小的红色镖旗,她清楚地看到战景淮脸上的凝重。
村里的的居民大多伤的体无完肤,伤口裸露在外,甚至没有得到最基本的治疗。
看到政府调遣过来的人,村民们激动不已:“解放军来了,我们得救了!”
一位老妇人颤巍巍地拿着碗,把水递到队伍前,“解放军同志,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本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大部队即便口干舌燥,也没人停下来耽误进度。
战景淮转过身去,“所有人,身上有钱的都拿钱换一些群众给的东西,不能多拿!”
哪怕一碗水也是群众的心意,他们远赴千里,不可辜负。
大家不肯收钱,执意要把东西往子弟兵身上塞,沈梨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战景淮迅速投入了排雷工作,沈梨一直胆战心惊。
她快速过去,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她整个人呆滞。
抬起头,是不远处的王正义。
“别动!”
战景淮转头,高声呵止了他。
王正义的脚踩在土地上,一动不敢动。
沈梨低头,只觉头皮发麻。
一瞬人间,一瞬地狱。
“战首长,不要过来!”
王正义发现了战景淮的企图,声音多了几分慌张。
“少废话,我数到三,你慢慢把脚挪开。”
战景淮神色平静,可额头上滴下来的汗却出卖了他。
沈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让沈梨窒息,她看过去。
是战景淮奋力推开了王正义……
“战景淮!不要——!”
沈梨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
她失魂落魄地靠在床头,“是梦?”
还好,只是一场梦。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沈梨有些诧异,她一只手摸了摸脸。
后知后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这一场梦太过于真实,仿佛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沈梨一身虚汗,换了一身衣服从屋子里来。
此时的姜书兰正在做早餐。
“乖乖你醒啦?我看你昨天睡得比较晚,早上没喊你,现在外面还不太热,去透透气,马上就要吃早餐了。”
沈梨点了点头,用院子里的清水洗了一把脸,精神有了些缓和。
院子里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沈梨打了一些灵泉水出来。
姜书兰透过窗户,又看到闺女在走神。
“梨梨,这颗菜再浇就死了。”
沈梨回过神,“哦,好。”
她把喷水壶换了方向,却躲不掉脑海里战景淮的影子。
昨天的那一场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那,战景淮受伤之后又如何了。
他有安然无恙地康复吗?
按照这人的性子,就算是重伤,恐怕都还要继续拼命完成任务的。
太多的问题盘绕在她的心头,却得不到答案。
沈梨深呼吸一口气,摒弃了这些奇怪的情绪。
外面的太阳渐渐地毒辣了起来。
战景淮从战家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
略有犹豫后,男人又习惯性地绕到了后面的小路。
从墙角拐过来,就看到沈梨正在院子里浇菜。
阳光折射下来,她手里的喷水壶下有一道小小的彩虹。
清晨的阳光带着雾化后的光感,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被风吹动发丝。
察觉到身上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沈梨抬起头来对上不远处的战景淮。
她的目光直直撞进他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二人都忘了移开眼。
沈梨的眼角泛红,眼睛里还有涟漪,像是刚刚哭过。
战景淮后脊背紧绷,心里像是被人压了一块石头。
有人欺负她了?
是战逸轩那个狗东西?
看到战景淮,沈梨最先反应过来。
她脆生生开口,听得男人心头一动。
“战大哥,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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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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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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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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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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