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一批收割完,后面就不种菜了,最后一批,还是得好好照顾。
姜书兰拿起墙角放置的肥料袋子和洒水壶出门。
她顺着大门直通的主干路,一边想着自家宝贝女儿的事情,一边往老房子的方向去。
她步伐轻快,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那道多次出现在梦里的熟悉身影。
军区大院门口。
沈清衍刚刚拿着他特意让人开出的证明材料,给哨兵验明身份,放行进来。
一抬头,一道熟悉的背影撞入视线。
“那是……”
沈清衍猛地一愣,眼睛微微睁大,生怕自己看错。
那身影纤细,一身淡蓝色宽松上衣衬得那人肤色白皙。
对方似乎心情不错,依旧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气质慵懒自在之间,更添一丝岁月雕刻后的成熟淡然。
一股熟悉感顿时笼罩心头。
“这背影,也实在太像书兰了。”
由于太像,沈清衍迟疑着,反而不敢上前了。
怎么会有人经过二十年的岁月,身姿依然如旧,和当初没有太大的区别?
沈清衍不由得自我怀疑:“我是不是最近思绪太混乱,认错了?”
或许那只是个身材相似的年轻姑娘呢?
惊诧间,思绪猛然被拽回二十年前。
也是夏日,那一天,他在书摊上淘到了一本不错的英文书,便想着给姜书兰送去。
到她住处院外,隔着爬满花枝的篱笆,他隐约认出正在院里为植物浇水的她。
“姜……”
他绕到门前,张口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被眼前的景象看得微微一愣。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捧着花洒。
当初给她分的小院儿是最破旧的,可是在她的精心打理下,荒芜的小院都变得生机勃勃,一如她本人,总是充满着生命力。
耀眼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白皙的皮肤微微反光,即便一身粗布衣衫,也漂亮得不似凡人。
只那么一眼,他彻底理解了“惊艳”一词的含义。
他自此将这抹身影深深刻进了心里。
此刻,那记忆里依旧鲜活的身影。
与不远处的身影,渐渐重合。
不对,好像真的是姜书兰——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沈清衍本能地冲着那道身影喊了一声。
姜书兰刚好走到老房子门前。
她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就听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书兰!”
姜书兰下意识循着声音转头。
路的另一边,一个苍白病弱,身上还缠着纱布的男人,陡然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地上前来。
“你是……”
姜书兰皱着眉辨认片刻,对方的面容随他步伐越发靠近,越发清晰。
那张脸上没什么血色,带着病态的白,皮肤也稍稍有些松弛,看上去像是与她年纪差不多。
可眼前这人却并没有这个年纪男性多有的颓废俗气,那眉眼五官间清俊文气,其中又透着一股被岁月磨砺过的坚韧沉稳。
是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长相。
姜书兰猛然一愣,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一个人。
一个多次入她梦中,让她多年来难以忘怀的人。
沈清衍。
姜书兰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眼前人,踉跄着后退一步。
“哐当”一声。
一个失神,姜书兰手中的铝皮花洒脱手掉落在地。
清水洒出,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完全顾不上,猛地扭头就跑。
沈清衍弯腰捡起花洒,正要递给她,只觉迎面一阵凉凉的风拍在脸上。
“哐——”
眼前大门无情合上。
沈清衍拎着花洒的手愣愣地停在原地,清俊的脸上有疑惑。
有黯然,但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迫切。
沈清衍定了定神,屈指敲响门板。
“扣扣扣——”
“书兰,我知道你认出我了,也知道我当年突然离开,在火车站扔下你,你一定很生气。”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能与你好好坐下来,郑重向你道个歉。”
即便迫切,他敲门的声音还是礼貌且克制,只是一声比一声更快。
他问得格外诚恳。
可此刻一门之隔的门内,姜书兰正背抵着门板,还未从方才的震惊当中回过神。
她当真傻了眼,捂着胸口,有些不敢置信地嘟囔。
“刚刚那好像不是幻觉……那真的是沈清衍?”
真实感猛然笼罩下来,姜书兰深吸一口气,以手掩面,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那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缝隙清楚地传入耳中。
“书兰,请你把门打开好吗?”
多年来一直挂念在心头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
姜书兰惊讶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激动。
她下意识扭过身,手按在门把手上,刚要用力。
理智回笼,动作又突然停住。
她此刻开门倒是容易,开门之后该说什么?
除了说“你好,好久不见”之外,她当真想不出别的词。
难道要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生孩子,家庭是否幸福?
这些问题光是想到,她就尴尬得脚趾抓地。
姜书兰懊恼地扶额:“这么多年不见,哪还有共同话题啊……”
说着,她又猛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
衣角被溅上了水,洇湿一片。
这下可好,不光尴尬,还失仪了。
姜书兰望着被持续敲响的门板,更踌躇了。
门外,沈清衍坚持不懈。
引得不少出门买菜的邻居驻足探看。
王姨推了推眼镜:“哎?那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张妈眯着眼睛:“是啊,而且他敲的还是书兰家老房子的门,书兰他们不是都已经搬走了,只把这个院子当菜园用吗?”
说到这,张妈嘶了口气,一拍大腿。
“哎呀,这个时候不正是书兰平常来菜园浇水的时候吗?”
再仔细一看:“大门开着,他手上还拎着书兰平常用的花洒,书兰不会就在屋里吧!”
张妈顿时一惊:“这人该不会是盯上书兰,专门挑这个时候过来找麻烦的吧!”
姜书兰向来为人和善,和她们关系都不错。
一想到敲门这人可能威胁到姜书兰的安全,几位阿姨大妈顿时急了,赶忙去门口将执勤的警卫员叫了过来。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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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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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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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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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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