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嘴角抿着。
战景淮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平她的眉间,又将她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
指尖触碰到敏感的耳尖,睡梦中的沈梨嘤咛了一声。
她脑袋抵着战景淮的掌心,蹭了蹭,继续美梦。
战景淮唇角弯了弯。
她睡得这么香甜。
是把他也当做自己人了吗?
战景淮一直以来埋藏心底的情感,此刻终于获得片刻的自由。
如藤蔓一般疯长蔓延。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沈梨一人。
心跳如擂鼓,响彻在耳边。
如观摩私藏的珍宝,只有在无人处,他才敢稍稍越过平日给自己设定的距离界限,将目光长久驻留其上,细细描摹。
从细眉,到安稳紧闭着的漂亮杏眼。
最终落在那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上。
战景淮喉头上下滚了滚,像有一股火苗,不受控制地猛蹿上来。Χiυmъ.cοΜ
烧断了他脑中克己的锁链,放出一个隐秘又疯狂的念头。
战景淮呼吸变得急促,嗓音低沉喑哑:“小梨。”
沈梨不知是否听见,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小姑娘发出了个奶呼呼的鼻音,像是回应他:“嗯……”
战景淮眼神一沉,像是失控一般。
他望着她殷红的唇,一寸一寸地缓缓俯下身。
呼吸越发炙热,战景淮闭上眼。
就在相隔咫尺时,却忽然转换了方向。
他缓缓向上,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极其克制的,轻柔的吻。
一下即离,姿态虔诚如朝圣。
“唔……”
沈梨轻哼了一声,战景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也只是翻了个身,调换了一下姿势,便继续睡。
好半晌,战景淮仍旧心跳急促得像是要跳出胸腔,久久无法平复。
他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小姑娘浅淡的温度和香甜的气息。
“我真是疯了……”
战景淮做了个深呼吸,有些不敢去看她的脸,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概是睡姿太过放松,沈梨棉质短袖的下摆边缘微微向上翻着,露出白嫩嫩一小片肌肤。
战景淮轻叹口气:“怎么真像个翻着肚皮的小猫。”
说着,他拿来一个轻薄的小凉被,仔细地盖在她身上。
沈梨梦中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便闭着眼睛伸手去摸。
像是摸到了被子一角,沈梨撇了撇嘴,如在家里一般,习惯性地抱住。
她翻了个身,满意地哼哼两声,睡得更安稳了。
战景淮动作一僵,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柔。
察觉到再这么下去有些危险,男人眼神沉沉盯她抱着自己胳膊的模样,轻轻往回抽了抽。
“别……”
梦中,沈梨眉头紧皱,红唇都撅起来了。
战景淮轻轻叹了口气,只好在她头顶上方的沙发空处暂且落座。
可这小姑娘像是自带寻找枕头雷达,睡着睡着,小脑袋一点一点地蹭了过来。
战景淮来不及阻止,小姑娘转眼就霸占了他的腿。
她甚至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这枕头怎么是热的,还这么硬?”
战景淮:……
不多时,战老爷子突然推开客厅大门。
他一边往里进一边咋咋呼呼。
“小黄,我刚路过菜场买了一大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你快……”
话说到一半,老爷子突然顿住。
沈梨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睁开眼,正对上战景淮低头看来的目光,背景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战家的复古吊灯。
“醒了?”
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带着点欲言又止。
沈梨一边下意识在心里埋怨枕头太硬,一边奇怪地看着战景淮。
“你干吗这么看着……”
“我”字说出口的前零点零一秒,沈梨那同样沉睡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
等等。
天花板?
吊灯??
战大哥在低头看她??!
低头……那她脑袋底下的这个枕头是……
沈梨“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缓缓扭头——
军绿色军装常服裤料,包裹着两条肌肉紧实的腿。
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沈梨当场僵住。
怪不得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总觉得这个“枕头”热热的还很硬。
跑五公里脸不红气不喘的腿能不硬吗!
沈梨一秒弹开,一边疯狂吞口水一边道歉。
“对……对不起啊战大哥,我平时不这样的,估计是睡迷糊了……”
战景淮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战老爷子终于忍不住。
他笑得嘴角都快要离家出走了,高高露出牙龈,乐呵得根本停不下来。
老爷子年纪虽大,可牙齿却白得很。
晃得沈梨越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脸色一秒爆红。
找不到地洞,沈梨原地捂脸。
“爷爷……”
看沈梨害羞成这样,战老爷子这才收敛了些,一边忍着笑一边往厨房退。
“是爷爷不好,爷爷回来早了,爷爷马上就走!”
“你们继续哈,继续,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老爷子一溜烟钻进了厨房,关门之前还不忘朝沈梨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沈梨:更想找地洞钻进去了。
战景淮望着沈梨苦大仇深、后悔不已的模样,莫名联想到一只捶胸顿足的猫。
真的好可爱。
战景淮一时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两声,又恰如其时地收住。
笑声像是被无意当中拨动的古琴琴弦,琴音短促,余韵却浑厚而悠远。
沈梨失神了一瞬,下一秒回过神。
她手足无措地迅速低下头,将被子从身上扯下来,叠好扔给他。
“谢谢你的照顾,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沈梨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来,匆忙地趿上鞋。
她甚至没来得及穿好,光速往外跑,头都不敢回。
待到人离开了战家,战老爷子这才关闭自己的暗中观察模式。
他将眼睛从厨房门的缝隙中收回,乐滋滋地打开门,望着自家孙子,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啊臭小子,果然是开窍了,出息了,总算没让爷爷失望!”
战老爷子乐不可支,战景淮却平静如斯。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老爷子微微颔首,平静道:“爷爷,我先上楼了。”
在老爷子诧异的目光里,战景淮朝楼梯口转身。
走之前还不忘拿起沈梨刚刚叠好的小薄被。
步伐动作看似平静,可在背过身去的同时,老爷子清楚地看见他不动声色的屈起胳膊,将薄被抱在了心口的位置。
战景淮漆黑的凤眸深不见底。
小姑娘身上独有的香甜气味。
还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呼吸之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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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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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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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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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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