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小友!”
嗒!嗒!嗒!
“是谁在喧哗?”
马车内,涂杰听见动静,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赵征,松了一口气后,探出头去,发现原来是诚意侯刘基。
然后,他的眼泪就一下子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来人了!
终于来人了!
终于有人,能够分担自己的情绪了!
“刘公!刘公!”
涂杰快步下了马车。
急忙向刘基来的方向,跑去。
道上有风,但涂杰却很兴奋,这点小风,根本阻止不了他。
“驾!”
“小友!小友!”
嗒!嗒!嗒!
可惜,涂杰失算了。
他没有想到,在刘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一人,一马,直接擦肩而过。
刘基身后跟着的锦衣卫与太医也同样如此,完全没有为涂杰而停留半步。
“刘......公?”
所以涂杰傻眼了,衣袍与头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等他反应过来,赶忙回头跑时。
一个久不见的熟悉的身影,又把他给拦下了。
“涂大人,别来无恙啊!”
拦住涂杰的,正是锦衣卫总统领二虎。
“二虎将军?您拦住涂某是为何?”
涂杰看着二虎,又看了看后面缓缓行进的马车。
刘基已经进了马车内了,他得搞清楚两人会说些什么啊。
“诚意侯携太医前来为博望公现场诊治,马车内拥挤且需静声,所以涂大人还是与本将军一起等候的好。”
二虎眼里,在说这话时,闪过了一丝异色。
因为别说是涂杰了。
就连马车周围的德行锦衣卫都被二虎在刚才,给直接支开了。
“如此......那也好。”
正好,其实涂杰也不是真想去。
因为他想到,二虎是锦衣卫总统领,他都不在意情报,那自己还在意什么。
而且他虽然对赵征的所作所为十分触动。
但他也更在乎自己的利益。
太医?
治不好的。
皇帝和京城百姓,注定也等不到赵征活着回去。
所以他巴不得把自己给摘出去。
“只是为什么,我还是会难过呢?”
涂杰摸了摸自己眼角,最后将其归结到被风吹起的风沙。
......
马车内。
“......”
太医与刘基进了马车,看见赵征的惨状,鼻子里嗅着连熏香都盖不住的恶臭。
第一时间,都沉默了。
眼角都挂起了泪。
“刘大人,劳烦你让开一下位置,赵大人四肢已败,断无寻脉之可能。”
“下官只能试一下昔日李医令传下的听息摸颈之法了。”
这个随刘基一同骑马而来的太医,是比较年轻的,所以才能骑马飞奔百里。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医术水平,在面对赵征现在这般的重症时,只能借前辈的经验。
医传,被这个太医从自己怀里取出。
刘基在一旁,也只能干望着他现场翻书学习,自己干着急。
“小友啊小友,你答应过老朽的。”
“怎么又搞成了这样。”
闭着眼睛,意识时刻关注着这副身体生命体征的赵征,在这一刻,隐约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
“刘......咳咳咳!刘公?”
“你终于到了。”
赵征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笑容,只是苦了那个太医,赶紧擦拭他口鼻流出的腥血。
擦完后,三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马车内,太医看着赵征,赵征看着刘基,刘基看着赵征。
最后还是赵征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怎么了?”
赵征现在对这副身体的掌控,已经快要弱到了极点的地步,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刚才口鼻在流出腥血。
他不知道太医在擦什么。
因为太医擦完鲜血,就站到了一边,也没对自己继续进行什么操作。
而刘基,此刻却没听见赵征的话,因为刚才太医退后时,对着他隐晦的摇了摇头。
然后还在赵征此刻的视线死角处,细声说出了赵征的当下情况。
“刘大人,赵大人可能......”
“......这种情况,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就算整个太医院的人来了,也无能为力。”
“独有故去的李医令......”
所以刘基在现在,整个人也和赵征一样,恍惚了。
朽身骑马奔袭的劳累和痛苦,他也没感受了。
“咳咳!咳咳咳!”
直到赵征没忍住,咳嗽了起来,才终于打破了他的恍惚。
“原来如此。”
这一次,赵征也明白两人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带出了许多又腥又紫红的鲜血,有一些,滴落到了他的鼻子上。
他的余光,看见了。
所以一旁的太医想赶紧擦,也晚了。
“咳咳,这位太医,劳烦你了。”
“赵某想咳咳......想和刘公说一下话。”
......
“小友......”
马车内,就此剩下了躺着的赵征,与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在的刘基。
“咳咳,刘公,我信守承诺了......”
“嘿......”
赵征在恍惚中,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老人。
明明是他要求的两人独处。
但当两人真正独处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无力的笑了笑,说自己信守承诺。
“小友......唉,你要坚持住啊......”
“对了!小兴中还在京城等着你这个叔叔回去抱他呢!”
“你还不知道吧,这孩子,长高了!在去年,他爷爷孙百户去世了,所以老朽就把他接入了府中,做了他的爷爷。”
“但这孩子怪啊,就是给他绸缎做的衣服,他也不穿,天天就洗那件麻桑衣服......”
刘基在来的路上,其实是生气的。
他想质问为什么赵征要涉险。
想质问,赵征为什么要把乌山晚晴作为理由,而把自己搞成这样。
想质问,为什么要让自己府上的族人去杀哈马丁汗。
但他在此刻,却质问不出口了,下意识的与赵征一样,将话题转移到了孙兴中。
“所以为了小兴中,小友,你也得坚持住了。”
赵征努力的,点了点头。
“小乖......”
他的脑海里,对于孙兴中,还是在其小时候的记忆。
长大了啊。
长大了好。
想到这里,赵征不由得笑了出来,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活着回京的理由。
“咳咳!咳咳咳!”
但事与愿违。
“小友你怎么了!太医!太医!”
哗!
马车帘门旁边坐着的太医听见刘基的呼唤,赶紧钻进了马车。
然后,他就见到了赵征完全停不下来的咳嗽,和伴随着咳嗽,狂喷的鲜血。
“停车!停车!”
“刘大人,我们得赶紧把赵大人抬下马车!”
“来人啊!来人抬一下赵大人!”
哗!
马车外的锦衣卫赶紧钻进了马车。
赵征,终于重见天日。
“各位将军!赵大人现在必须在这空地上,马上施针!”
“但是,不能有风,各位将军明白了吗?下官需要一片七丈大小的空地!”xiumb.com
救人治病,医生最大。
二虎听到太医的话后,赶忙命令现场所有锦衣卫站成人墙。
......
“统领,我们人手不够啊!挡不住!”
“挡不住也要挡!”
“将军莫慌,你看。”
刘基忍着身体散架似的的痛苦,终于也移动到了人墙边。
见着二虎急色。
他忍着泪,指了指马车后的方向。
“赵大人!我们来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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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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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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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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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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