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抱着那带着云妩身上幽香的外袍爱不释手,他喉咙有些发紧,但生出的想要亵渎的心思却被一阵脚步声打乱。
谢容景的脸色恢复正常,动作迅速的就将那外袍藏进了收拾干净的衣柜里。
正好厢房的门被推开了,和他同睡一屋的一位干粗重活的家丁走了进来。
这家丁为人老实憨厚,看见谢容景在屋子里头和他打了声招呼,随即便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去了。
他还有些困惑的再回头看了看谢容景身上穿着的老旧衣裳,随即自顾自的十分不理解的嘀咕着:
“小姐买回来的这人可真奇怪,府里给他发了冬衣他今天也不穿……”
*
晚上的时候云丞相是亲自到了云妩的院子里头陪她用晚膳的。
云丞相平日里事务繁忙,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便只有吃饭的时候能够多陪陪他的宝贝女儿了。
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桌上摆放着好些色泽诱人的佳肴,云丞相坐在主位上,云妩坐在一边,春杏站在一边候着。
云妩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故而她的院子里除了春杏之外,便只有两个洒扫的婢女,还有两三个干粗活的家丁,再加上后来买回来的谢容景。
“阿妩啊,尝尝爹爹今日特意吩咐膳房给你做的羊肉萝卜汤。”
云丞相笑着说道,阻止了春杏想要上前盛汤的动作,他自己亲自给云妩盛了满满的一碗热乎乎的汤。
“冬日天寒,喝这热汤驱驱寒。”
“谢谢爹爹。”
云妩朝着自家丞相爹爹甜甜一笑,乖乖的小口小口喝着盛过来的汤。
云丞相的脸上带着慈爱温和的笑容,每次陪自家闺女用膳,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夫人早亡,他这些年一边忙于朝政事务一边将闺女抚养长大,虽是无边宠爱但总觉得自己这个做爹爹的对她有所亏欠。
云丞相如今都已经老了,脸上笑起来皱纹横生,眼神温和的看向了正在认真低头吃饭的云妩。
“阿妩已经及笄了,过了冬日到来年可就十七了,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琇書蛧
“咳咳……”
云妩听着丞相爹爹的话,忽的就被米饭噎着了,喝了些热汤这才缓了过来。
她抬起那琥珀色的眼眸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她的爹爹。
“议、议亲?爹爹,我是要成亲了吗?”
“还没呢,但爹爹想尽早为你定下一门亲事,等到后年再成婚。”
云丞相解释道,他如今越来越老了,也是该给云妩挑个好归宿。
“不过皇后娘娘似乎有意要阿妩做太子妃……”
云丞相思索着自言自语道,随后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是要斟酌,最主要的是要看云妩的心意。
云妩自从听丞相爹爹提到婚事之后就觉得碗里的饭菜忽然就不香了。
太子妃?
云妩的脑海里想到了太子卫从瑜,虽说她和卫从瑜从小就相识,但她觉得卫从瑜更像是她的兄长,她虽不大懂定亲的意思。
但她觉着,她是不想和卫从瑜定亲的。
云妩低着脑袋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吃完饭之后云丞相和云妩说了些关切的话,随后便出了房门,他还要回书房忙于处理事务。
今日是谢容景守夜,他正站在房门口守着,云丞相出来之时,他颔首低头行礼恭送。
云丞相离去的脚步匆匆,并没有注意到房门口守着的下人。
在云丞相的脚步声远去之后,谢容景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夜色中他那好看的眼眸有些深沉,薄唇紧抿着看向了云丞相离去的方向。
方才屋子里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小姐,要准备议亲了。
夜色深沉,但谢容景的眼眸更为幽深,神色晦暗不明。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沉默着走下台阶正要去拿灯笼过来照明。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的传来了熟悉的软糯的声音。
“谢容景,站住。”
谢容景的神色很快便祸恢复了正常,随即便转过了身去。
屋内灯火通明,穿着碧绿色小袄的雪团子俏生生的站在门槛处。
明黄色的烛灯照在云妩的身上,衬得她肌肤白嫩嫩的,还有那碧绿色的小袄上绣着大片的花样,配上她那娇软的脸,像是盛开在冬日里的娇花一样。
“小姐有何吩咐?”
谢容景有些艰难的收回了视线说道,微微低垂下眼眸,将阴鸷和渴望统统都在他的小姐面前掩藏了起来。
“我现在要开始抄夫子布置的诗书了。”
“奴这就去替小姐抄诗书。”
谢容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他是小姐的伴读,自然是应该帮小姐抄写诗书完成功课。
若夫子要罚他那便罚,他不会让小姐的手累着的。
然而那生得玉雪动人的娇纵小姐却是气呼呼的用那水润的眼眸瞪着他。
“我何时说了要你替我抄啦?”
谢容景的眸色有些微怔,他定了定神色,随后再度看向了那有些羞愤的少女。
“那小姐让奴站住是所为何事?”
冬日寒夜更加的冷,云妩站在台阶下的谢容景,她那洁白的贝齿有些纠结的咬了一下粉嫩的唇。
“本小姐是想让你……教、教本小姐写字。”
她的声音本就软糯糯的,说到后面的声音还弱下去了几分。
夫子说让她务必将字写得端正些,她也觉着自己字写得不好看,还是找谢容景监督看着点比较好。
*
这是谢容景第一次进云妩的闺房。
暖炉烧得暖洋洋的屋子内灯火通明,云妩坐在桌案前,面前放着宣纸和毛笔。
谢容景就坐在桌案旁,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漆黑的眼眸里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这是他的小姐的闺房!
云妩正低垂着眼眸握着毛笔认认真真的抄写,并未注意到谢容景那有些克制的神情。
他端坐在云妩身边,闻着从她身上传开的淡淡幽香,这闺房内都是她的味道。
都是小姐身上的味道,好香,好幸福……
谢容景抬起眼眸看向了横在闺房中间的一道屏风上。
屏风后头,就是内室,他隔着绣着半边花样的屏风,隐隐约约能看见屏风后头的床榻,左侧的妆奁台,右侧的黄花梨衣架。
旁边便有一扇大开的窗户,谢容景忽的想到,若他深夜爬窗而进,便能直接到小姐的床榻处……
忽的,谢容景的喉头一紧,隔着屏风他能看见那黄花梨木做的横挂衣架上,似乎挂了一片桃红色的布料,上头还有系带。
那、那是肚兜,是小姐的、是小姐的……
谢容景已经想象到了他的小姐穿着那件桃红色的样子。
她生得雪白,身上每一处定然也是白白嫩嫩的,平日里未穿厚实冬装的时候便能瞧出来那锁骨下方鼓鼓囊囊的。
但那么一小片的布料他总觉得是遮不全小姐的……
好想舔……
忽的,他的耳边传来云妩那有些惊诧的软糯糯的声音。
“谢容景,你怎么流鼻血啦?”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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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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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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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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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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