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仇家村口,几百口子人都被斩杀于此。
张赵两家隔着一条街,张星河与赵家管事儿站在当中,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两道嘹亮的喊爹声响起。
众人齐齐扭头,想看看谁这么客气。
只见张家公子张厉,从白马上翻落,却回身向后走去。
他的身后,是张知夏、张灼、张玉成等一众张家子弟。
众子弟之后,四匹马拉着一辆车,众护卫环绕,数个美女相随。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车上走出来。
张厉赶紧伸手搀扶。
“孙子……我的好孙子……连虎啊……你怎么就死了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障镇一代霸主,声威赫赫的修仙强者,家族最坚实的倚靠,张家老祖张南寻,在眼见亲孙子张连虎死亡后,在人前露出了平常难见的悲情。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亲自出马!不该让你们以身犯险啊……”
“我亲亲的孙子!我的亲骨肉啊……”
此刻,他不再是八面威风,镇压一方的老祖,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为痛失晚辈而哭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南寻发自肺腑的哭声,感染了每一个张家人。
他们默默低下头,不忍直视。
张厉脸色严峻,小声在张南寻耳边提醒:“老祖宗,哭错了,这不是我爹;这是那个赵家请来乔正德……”
张南寻的哭声戛然而止。
张厉悄悄伸出手,往旁边一指。
“那边那个是我爹。”
张南寻环顾四周,发现张家人左顾右盼,欣赏风景。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向一旁平移了过去。
嘴里小声嘟囔道:“都这么黑,谁特么认得出来。”
“我的孙子啊……”
“爹啊……”
“孙子啊……”
“爹啊……”
祖孙二人一唱一和,把哭丧哭出了节奏感。
张星河不忍他们哭得伤心,连忙过去安慰。
张南寻“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都怪你小子无能!你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妖人所害啊!”
张星河赶紧跪倒在地,磕头道:“是星河做的不对,请老祖宗责罚!”
“是谁杀的连虎,到底是谁干的,你调查过吗?”
张南寻问道。
“是仇正初!”张星河斩钉截铁的回答。
“仇正初?怎么会是他?他一介凡俗,怎么可能做到?”
“他是不是有同伙儿?”
张南寻质疑道。
“没有,所有事情,从杀咱家护卫,到盗采仙草园,再到击杀沈向松,再到眼前,连虎与乔正德的死,都是仇正初一手造成!”
“他修炼了邪法,极短的时间,便成了不可思议的高手!”
“所有事情都是他做的!”张星河斩钉截铁地说道。
“邪修?”张南寻眼中露出一丝精光。
张厉听闻是仇正初杀了自己父亲张连虎,大为震惊。
没想到短短几天,他竟变得如此恐怖。
若说张家与他结怨最深的,当属自己。
如果仇正初活着,他早晚会来找上自己!
想到这儿,他立马跪倒在张南寻面前,大哭道:“老祖宗,仇正初修炼邪法,残害我父张连虎,实在罪不容诛!”
“求老祖宗出手,镇压妖邪,永除祸患,还南障镇一个朗朗乾坤!”
“老祖宗,您可要为我们家做主啊!”
“不急!”张南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琇書蛧
张厉曾说,他在东街欺辱仇正初时,是赵廉把仇正初救了。
原本以为,仇正初与妖邪有染。
没想到,他就是妖邪本身。
如此一来,就可以说,赵廉,救了一个邪修。
青云宗,乃是名门正派,最看不得妖邪行走人间。
赵廉这小子,马上要接受青云宗入宗考核。
一个大好少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在接受入宗考核之时,众目睽睽之下,忽然被人爆出,他与妖邪有染,这件事,多么美妙!
赵家与妖邪同流合污,惨遭青云宗镇压,张家趁势崛起,听着多么顺耳!
张厉还在失声痛哭。
张南寻用脚踢了踢他。
“走,咱回家。”
“老祖宗,那我爹……”
“以后再说。”
“好!”
张厉迅速爬起来,抹了把眼泪,跟在张南寻后面离去。
张星河见老祖要走,急忙说道:“爷爷,这里怎么处理?”
张南寻扭头,看了看仇家村满地的尸体,说道:“吩咐下去,暴尸三月,谁敢收尸,立时斩了!”
“多派几个人,在这儿守着,如有鸟兽,就放进来。”
“让野狗撕,让秃鹫啄,让野猪来拱!”
“让他们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都没有全尸!”
“听懂了吗?”
张星河点头道:“明白。”
“剩下的人,都跟我回去吧。老三,要风光大葬!”
“是!”张星河道。
“回去了,给附近所有的势力发讣告,告诉他们,张家三爷没了。”
“葬礼,就定在青云宗考核那天!”
“让他们都来,都来!”
“孙儿明白!”张星河答应道。
……
“东台镇。”
好久没来过了。
仇正初自言自语道。
花了整整一天,他才穿行到大罗山的另一边。
此时天色昏暗,凉风起,炊烟袅袅。
山脚下两三户人家,却有七八分快乐。
仇正初不敢打扰他们。
此时,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完全乞丐一般。
背上,还背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
他望着几间山村小屋,发了半天呆,直到一声苍老的询问,打破了宁静。
“小伙子,你在这山里做什么?山路崎岖,晚上不好走,不下心掉下去,命都没了!”
仇正初扭过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矮小,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对老人笑了笑。
“讨饭的,没有家,想在山里找个洞住下。”
老者打量他片刻,笑道:“你讨饭还带着老婆呢?”
仇正初道:“病了,很严重,没钱治。”
“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仇正初默然。
“吃饭了吗?”老人开口问道。
“没有,山里果子没熟,吃了一口,涩;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老人笑了笑,用慈爱的口吻说道:“没吃,到我家吃吧。我家虽然不富裕,但饭食还是有的。夜里山风大,你扛得住,你媳妇可未必;何况她还生着病。”
“你就在我家住下,如何?”
“我家房屋宽大,容得下你两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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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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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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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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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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