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吹得帘幕荡起,却是空无一人,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匹嘶鸣声。
拉车的马,被卢羡鱼一掌轰得血肉模糊,气绝倒地而亡。
巨大的惯性连带马车都发出咣当一声巨震,卢羡鱼趁此机会从马车里扑出去。
车内空间狭小,视野全无,实在太过危险,他站在林间的空地上。
环顾四周,不仅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踪影。
就连车夫也不知所踪。
只剩周遭茂密的树林,在风中发出寂寥的哗哗声。
夕阳余晖悄然在林间缓慢移动,給密密麻麻的树叶镀上一层金辉。
但是当夕阳落下之后,彻底的黑暗就会不知不觉悄然降临。
卢羡鱼的神色,倒是出奇的镇定,他抿了抿嘴,朗声说道:
“唐兄,既然引我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远处。
驾车的车夫从一棵树后闪出身子,然后缓缓向着卢羡鱼靠近。
“果然是他。”
卢羡鱼心中想着,也只有车夫才能不知不觉将马车驾离既定的山路,深入山野。
卢羡鱼冷笑一声:
“唐兄苦心孤诣,蛰伏月余之久,只为取在下性命,在下佩服。”
“可惜,你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格也是你的弱点所在,早已被圣女所料。”
卢羡鱼的话音落下。
十数道黑影从林中疾飞而来,眨眼间落在林间空地上,将“车夫”团团围住。
七名七杀,皆身着黑衣劲装,手执长剑,剑光凌厉,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冷得像一块石头。
唯一生动的,是他们的眼神,涌动着一股杀意,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五名炼血,均身着血色长袍,神情桀骜,一双手背负身后,周身隐隐有血气滚动。
隐约之间,可以看到那背负的双手好似透着紫红色的血光,分外诡异。
最后三人,则是略有不同。
他们穿着各异,均是魔门散人,或者手持折扇,或背负长剑,或双手抱臂,气势不凡。
一共一十五人,皆是高手!
卢羡鱼神情得意,甚至趋于张狂:
“唐兄,束手就擒吧。”
“圣女有令,要将你活捉带回去。”
“圣门高手尽出,你没有机会的!”
林木萧萧,落叶缤纷。
一十五名魔门高手,散发出无形的威压,整个林地之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一般。
“魔就是魔,非称自己为圣。”
“这一点上,夕瑶可比你坦率多了。”
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那辆残破的马车里传出,与此同时,一股锋锐的意随之迸发。
犹如一柄锋利无比的无形之刃,将在场魔门高手的恐怖威压,尽数斩碎。
空气,又再度流动起来。
卢羡鱼目瞪口呆!
那辆马车里的,本应该是他的书童才是。
然而那声音,却绝不是书童。
而是,唐郁!
一名黑衣少年,掀开马车的帘子,轻巧从车辕上跃下来。
瞬间,在场的众多魔门高手的目光和气机全都集中在唐郁的身上。
唐郁单手呈现虚握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掌产生,犹如深海漩涡,不可阻挡。
砰的一声脆响。
只见一柄黑刀,瞬间冲开马车的隔板,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落入唐郁的手中。
唐郁?!
卢羡鱼内心震颤。
“那他是谁?”
卢羡鱼抬手指向场中的“车夫”,他的手指甚至微微颤抖。
“车夫”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抓,将一张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露出一张柔柔弱弱,清丽无双的面容,不是苏北又是谁呢。
卢羡鱼猛地转向唐郁:
“你,你一直伪装作我的书童?!”
“这不可能!”
“那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联络圣门埋伏你!”琇書蛧
“那你为什么还要踏入陷阱?”
卢羡鱼的一连串发问,好似连珠炮弹。
他的一连串的问题,也是在不断催眠自己,他口里喃喃道:
“没错的。”
“你是在虚张声势…
你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望着状若疯狂的卢羡鱼,唐郁哂笑:
“我为什么敢来?”
“自然是因为,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了。”
随着唐郁的话音落下。
两名身穿银丝云鹤玄色内衬,外披一件紫色长袍的中年人结伴从林间走来。
一个面相儒雅,表情僵硬似木头,双手抱着一柄连鞘长剑,是王守一。
另一个刚毅果决,剑眉入鬓,手持一杆亮银长枪,好似一名威武不凡的将军。
虽只有一人,却气势如虹,似有千军万马,正是陆离。
陆离望着场中一十五名魔门高手,眉头皱起:“还真让这小子猜准了!不好办呐…”
镇抚司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十几名二流到一流不等的高手缓缓从他们身后走出。
卢羡鱼眼神圆睁,惊惧无言。
魔门这边,一名身披血色长袍,神情阴郁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语气不屑道:
“王守一和陆离,就凭你们镇抚司这些土鸡瓦狗,也想埋伏我们?”
“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远方山林响起:
“那再加上我们呢?”
这声音犹如闷雷滚滚,清晰地在众人耳边炸响。
卢羡鱼和魔门高手心下一凛。
来人好深厚的内力。
伴随着声音回荡不休,渐渐落下,数道身影从树林阴影处走到明处。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一张威严的国字脸,尽显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腰间一柄珠光宝气的华丽宝刀,隐隐透着一股霸道无双的锋芒。
中年男子身后是一名青年,淡金色披袍,腰佩长刀,神情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
其身后还有六名男子分列两旁,皆是身披淡金色长袍,与青年一般,各自手持一柄长刀。
这一身打扮,卢羡鱼很熟悉,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几个字:
“金刀盟,金刀王岳、王观父子!”
“你们怎么会来趟这样的浑水?”
王岳豪迈一笑:
“除魔卫道,我辈本就义不容辞。”
“更何况,有唐郁小兄弟相邀,王某自然前来凑一凑热闹。”
卢羡鱼恨恨地瞪了一眼唐郁,没想到他将计就计,竟然能叫来如此多的帮手。
魔门阵营之中。
一名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神情淡漠疏离,语气淡然地说道:
“无妨,可杀。”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涌出,笼罩全场。
杀气犹如实质,好似刺骨的寒风,霎时间吹入众人骨髓,吹入灵魂深处!
瞬间将林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唐郁恍然无觉,淡淡一笑:
“着什么急,人还没来齐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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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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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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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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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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