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去了一趟乱葬岗,那里孤坟连片,全是冤死的亡魂。
唐郁沉默不语,
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继续向北,只是之后凡是路过的集镇,城市,他都要拜访一趟镇抚司和衙门。
若是有作恶多端,为祸一方者,唐郁便是立斩不饶。
然而,事实是,
类似鹿城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一方面是随着魔门渗透朝廷,许多魔门弟子逐步在各地镇抚司占据要职。
有了镇抚司的权力,他们作恶更是如鱼得水,当地百姓往往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除了魔门肆虐的影响,还有本身镇抚司腐败腐烂的也不在少数。
镇抚司的权力太大了,没有制衡和监督的机构,全靠人心道德的约束,这实在太过脆弱。
唐郁就这样一路向北,一路杀戮,所过一百二十六座集镇和城市。
他就屠戮了五十三座的镇抚司,彻底坐实了他杀神的名头。
转眼间,两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唐郁来到一条大河面前,江面宽广平阔,一眼望不到岸的那头。
他没有停下脚步。
而是就这么直挺挺迈步走上江面。
他的鞋底与江水保持几寸距离,浮空而不落,如履平地,缓缓跨江而过。
一艘乌篷船远方行来,
嘹亮的号子在江上远远传荡。
摇船的是一名钓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尽显一种荡气回肠的洒脱。
“老丈兴致不错,不知可有酒吗?”
一道清朗的声音遥遥传入老叟的耳中。
这声音来自江上,老叟环顾四周,却是没发现别的船只。
只是前方隐隐有一个黑点,貌似是一个人影,在江上漫步?
老叟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老眼昏花了,怎么会有人过江如履平地呢?
没成想,那黑点竟然转了个方向,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一步便跨越数丈距离,
两三步过后,老叟就看清了,那是一个黑衣青年,腰佩一柄黑刀。
关键的是,他真的在江上行走。
老叟脚下一软,跌坐在船上,这是,这是神仙?
唐郁看向老叟,笑着道:
“老丈,我乃北上的武者,江月在此,有歌而和之,若是无酒,那就太无趣了。”
“小子特地来讨一碗酒喝。”末了,唐郁摸了摸鼻子道,“放心,我会付酒钱。”
老叟听罢,心中稍缓,旋即开口道:
“我船上有一些浑酒,要是小哥不嫌弃,就上船来尝一尝,我正好可以送你过江。”
唐郁含笑点头,
一闪身已经坐进乌篷船。
老叟从船板下面拎出两壶酒,意外的还有两碟下酒菜,嘿嘿一笑:
“家里婆娘给准备的,别嫌弃就好。”
唐郁微微一笑:“怎么会。”他开了一瓶的红封,倒起两碗来,“老丈来,一起喝。”
老叟听罢,也俯身进了船舱,他端酒酒杯与唐郁碰了一下,饮尽。
“小哥这等神仙人物,竟与我坐在一起喝酒,老头子我还从没想过。”
唐郁同样干了一碗:“正所谓,一壶浊酒喜相逢,相逢即是有缘,合该饮酒而庆之。”
“老丈方才的歌声荡气回肠,很好听。”唐郁挑了几颗花生豆扔进嘴里。
老叟爽朗大笑:
“那是划船唱的号子,加油鼓劲用的,若是小哥喜欢,我还有几首可以唱来听听。”
唐郁拱拱手,笑着道:
“在下洗耳恭听。”
悠扬的歌声再度响起,铿锵有力,荡涤人心,老叟唱完,唐郁盛赞。
他在兴头上,自己也忍不住高歌一曲,他念唱了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
唐郁的歌声满满的都是感情,没有半分技巧,要不是词好,老叟还真欣赏不来。
两人一喝就是一夜,而后直接在船舱沉沉睡去,只剩乌篷船飘飘荡荡,随波逐流。
翌日清晨。
老叟摇着乌篷船将唐郁送到对岸。
“小哥,由此再往北走五十里,就到上京了,你一路上保重。”
唐郁向着老叟挥挥手:
“近期上京恐会地动山摇,或许会波及江水动荡,这一个月就不要出船了。”
叮嘱过后,唐郁转身离去。
目送唐郁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老叟这才回到船舱。
他微微一愣,只见小桌上摆着一小锭银子,那份量,赶得上他一年的收入了。
老叟哑然失笑,又遥遥向唐郁离去的方向躬身拜了一拜。
……
唐郁走在宽阔而空旷的官道上。
或许是被朝廷刻意疏散,道路上没有商旅,没有行人,只有唐郁独行。
踏过万里长路,走过千山万水,唐郁的心意也进一步凝聚升华。
那于鹿城燃起的心头火,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浓烈。
唐郁的脑海之中,《战神图录》的四十九副浮雕依次飞速闪过,最后停留在最后一副:
破碎虚空!
唐郁嘴角再度浮现出了惯常的笑容,他已经将精气神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一步迈出,
唐郁整个人已然出现在上京城门。
“阴后前辈。”
“三月之期已到,唐郁前来赴约!”
唐郁清朗的声音随着浑厚的真气传遍整座上京城,城中的所有人全都为之一怔!
终于来了!
杀神唐郁,从岭南而出,一路向北,屠戮千万人,历时三月之久,如约到达上京。
镇抚司总司的指挥使和天字密探,上京书院诸子百家的各位宗师。
一瞬之间,全都飞身跃上上京半空之中,向着城门方向望去,那里刀剑峥嵘之象,弥漫天际。
凌烟坊。
夕瑶疾步走进来,欠身道:
“师尊,唐郁到了。”
上官仙一袭金色长裙,正站在窗边修剪盆栽,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城门方向那股意念几乎要将天破开,我自然感受到了。”
“就按照计划行事吧,我们的目的是杀了唐郁,而不是与唐郁堂堂正正地对决。”
夕瑶微微点头:“是。”
……
唐郁的前方,上京城门紧闭,城楼上,一众身穿铠甲的军士严阵以待。
唐郁心中寻思着:
阴后不是魔尊,不像是会堂堂正正一对一的那种人,如果是唐郁自己的话,
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削弱对手,然后再亲自去收割。xǐυmь.℃òm
某种程度上来说,唐郁和阴后是极其相似的一类人。
他们做事追求的是目的,而非绝对正义的过程。
阴后会怎样迎接我呢?
唐郁如是想着。
忽然,一道声耳欲聋的爆鸣,在唐郁耳边响起。
他所在的城门前的土地,骤然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泥土翻飞,地面轰然塌陷。
澎湃的爆炸的能量,裹挟着汹涌的火蛇直接将唐郁整个人都吞没。
看着前方冲天的火光,城头将领下意识咽了一口吐沫。
面对整整上百公斤的“霹雳火”爆炸,应该没人能够存活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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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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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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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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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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