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漫天的雨幕,仿佛蒙上一层云雾般的白纱。
狂风大作。
简陋的茅草屋被瓢泼大雨打的噼啪作响,好像随时都会被掀飞的样子。
但是却没有一点雨,一缕风擅自闯入,就好像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化外之境。
林庄端坐在茅草屋里,手上捧着一卷书,陈默跪坐在对面,正在练字。
大雨突至,原本下午要练剑,改成练字。
林庄说练字也是练剑,重意不重形,剑招、剑式、剑意都藏在一笔一划之间。
陈默一丝不苟地练着,
但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阴沉的天空,瓢泼的大雨,这场景让他有很不好的感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傍晚。
大雨还没停。
阴沉近乎如墨的天空之下,远处的村庄泛起一丝不寻常的光,那是淡淡的血光。
捧书的林庄,忽然抬起头:
“出事了。”
陈默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好似腾云驾雾,不知怎的出了茅草屋。
他的后衣领被林庄一手拎着,从山坡上直接破空掠去,飘向远处的村庄。
哗。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银色的闪电一瞬间照亮大地,照亮被血光笼罩的村庄。
林庄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锋芒毕露,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人尚在远处。
剑意已经划破虚空,
如同闪电一般刺入漫天的血光。
咔。
仿佛有一阵破裂声传来,陈默看到那笼罩村庄的血光出现一道道裂痕。
轰然破碎。
然后便是惨叫声,求饶声,哭喊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仿佛被压抑许久。
瞬间在天地之间爆炸开来。
陈默的脸色瞬间呆愣。
一道道血红色的身影正在肆意屠杀村民,他们伸着血红色的魔手。
轻而易举的穿过村民的胸膛,一阵血红色从村民身上流淌到血红身影身上。
然后村民则是不断哀嚎着,迅速变成一具没有任何气血的干尸。
无数血红色的气血犹如实质,被血红身影从一个个村民的身体里抽出。
在整个村庄里飘荡,空气中充满浓郁的血腥。
憨厚的大叔,和蔼的婆婆,同龄的伙伴,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倒在陈默眼中。
然后又变成了一具具认不出面孔的干尸,被对方一脚剁碎,化为干瘪的碎渣。
陈默大喊:“不!”
在陈默凄厉的喊叫声中,无数道纵横的白光从天外飞来,化为一柄柄气剑。
林庄挥手,数不清的气剑化为一道道亮白色的光线,洞穿一个又一个血色身影。
那些血袍人看着从天而降青衫剑客,不可置信,却又无法抵抗地,被剥夺生命。Χiυmъ.cοΜ
陈默刚一落地,还没站稳,就连滚带爬地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他的身旁是无数白色剑光护持。
所过之处,涌上来的血袍人或是头颅飞起,或是四分五裂,没有一合之敌。
砰!
陈默一脚踹开,自家的房门。
一道血袍身影正怪笑着将血红色的魔手从他父亲的胸口掏出来。
血色的手上,一颗仍然在跳动心脏,然后被瞬间捏紧,爆出无数鲜血。
血袍人的脚下,还有一具干尸,双手牢牢抓着对方的裤脚,似是不甘。
干尸的身体上穿着的,正是今早陈默娘亲择菜的布衫衣裙。
陈默双目赤红:
“我要杀了你!”
身旁的白色剑光瞬间劲射而出,呼啸如龙,直直刺向血袍人。
然而这个血袍人却是与众不同,血红色魔手一抬一抓,砰然一声将白色剑光捏得粉碎。
“林庄啊,不过如此。”
陈默一愣,师父的剑光竟然如此轻易就被粉碎,这在他看来,实在不可思议。
血袍人周身有血浪腾空而起,铺天盖地,向着呆愣在原地的陈默袭来。
噗!
一道青衫挡在陈默身前,拦下了血袍人的攻击,温润的声音传入陈默的耳中:
“对敌之时,最忌讳心神不稳。”
陈默望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师,师父…”
他突然崩溃大哭:
“我爹娘,都死了!”
林庄将陈默拉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以后的路,一个人要小心…”
陈默惊愕,他感觉到一阵湿漉漉的液体从林庄的衣襟流下。
他看向自己抱着林庄的双手,上面全是粘稠的鲜血!
抬眼看去。
林庄的胸口。
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如瀑,
心脏已经不翼而飞。
原来,林庄为了救他,用身体挡下了对方的攻击。
一阵怪笑从林庄身后传来,血袍人手上抓住一个心脏,凑到嘴边一脸迷醉吮吸。
“你是在找这个吗?”
林庄死了…
“啊啊啊—”
“不!”
陈默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绝望地嚎啕大喊,泪水从眼中奔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嗓子已经哭哑,他的眼泪也已然流干。
他的双眼从清明到赤红,最后却是,化为一片绝望而死寂的空洞。
“血妖…血妖…”
陈默的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
村长家后院里。
凭空出现一名银袍人,他的双眼微闭,单手结印,眉心之间散发出阵阵涟漪般的奇异波动。
他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朵奇异的白色花朵,正在散发着阵阵异香。
不只是空澄、唐郁和陈默,包括村长家一家子,偏院里的七名武僧在内,全都陷入幻境。
村长和赵何双目紧闭,脸上露出惊悚表情,喃喃惊呼:“天儿!天儿快醒醒!”
赵何妻子和老妇人同样陷入心灵深处最恐怖的幻境之中,眉头紧锁,涕泪横流。
与村长一家相比,偏院里的七名武僧的幻境更加危险和恐怖。
他们双目赤红而空洞,纷纷愤怒大喝:
“妖孽,安敢乱我佛心!”
“魔头,我要为师父报仇!”
“…”
七人手持戒棍对着彼此相互警戒,不知把对方认成了什么怪物。
继而内力猛然爆发,七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气劲汹涌,将房屋院墙尽数摧毁。
修为高低有分的他们,几合之后,便出现了伤亡。
不入先天的和尚,或被戒棍横扫在头颅,或被一棍打在胸口。
当场毙命。
几个先天的和尚沉迷幻觉,均是放弃了防御,然后拼尽全力打在对方身上。
村长院落之外隔了一条街。
十几名银色劲装的身影躲在阴影处,紧紧盯着村长家中。
“不知道护法大人得手没有…”
另一个人道:
“护法大人是宗师境界,又手持离魂花,必然已经将他们拖入幻境。”
“可惜我们不入宗师,还是会受到离魂花的影响,迷失在幻境之中。
否则我们便可以进去,轻而易举地将那些家伙擒住。”
另外有人补充:
“现在也没差,只要等他们坠入心魔,护法将离魂花收回,我们便能一拥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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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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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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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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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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