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酣睡,有人奔波。
唐郁和苏北一路飞驰,找到陆离的时候,他正皱着眉头站在西河边上。
唐郁还没问,但已经大致猜到原因。
从镇抚司出来,唐郁和苏北沿着点苍派高手出逃的踪迹,一路追到这里就断了。
“对方应该是有人接应,走水路。”
陆离微微点头:“我已经着人沿河上下游追踪,目前没什么消息。”
唐郁往远方看去,西河曲折蜿蜒,穿过锦城西边,从城西南流出,汇入大江大河。
“锦城西南…”
陆离轻叹一声:
“那里人员混杂,帮派林立,流民众多,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的地方。”
唐郁默然,有白就有黑,不管多繁华的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年节期间,锦城来来往往人流众多。
城门一旦打开,对方很可能浑水摸鱼,就此出城而去。
陆离说道:“我去请城防军协助守住出入城的要道,然后警戒全城和搜寻西南城域。”
“你去金刀盟。”
唐郁挑了挑眉。
“全城的帮派势力,金刀盟说一无二,若是有人暗中接应点苍派,可以请他们帮忙查一查线索。”
陆离解释道。
“但必须赶在明日开城门之前。”
唐郁了然,分头行动。
金刀盟,横跨两朝的川蜀第一大帮,在锦城更是绝对意义上的地头蛇。
酒楼,客栈,驿站,商贸任何一个行当里,都有金刀盟的影子。
要说在锦城,还有哪一家能比镇抚司的消息更加灵通,那必然是金刀盟无疑。
金刀盟总舵在城北,一座气派恢宏的府邸,巍峨的大门前,一串串红灯笼装饰掩映。
肃穆而喜庆。
这时候刚刚过了子时,也就是凌晨一点出头,唐郁和苏北正站在金刀盟的门前。
饶是他积累了丰富的叫早经验,也觉得这个点有些太早了。
唐郁满含歉意,拎起门上的铜环叩响大门。
哐哐哐!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哐哐哐!
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
“来了来了!”
“大半夜的!谁敲门!”
轰隆隆,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不是门童小厮。
而是两队身穿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刀客,他们神情戒备,身体绷紧。
一共二十人,呈现半弧状。
将唐郁和苏北的去路拦下。
此外,还有一个为首的身穿淡金色长袍,内衬白色劲装的持刀青年。
“来者何人?”
这青年浓眉大眼,轮廓明显,冷酷而倨傲。
金刀盟有金刀盟的规矩。
对于唐郁这种不请自来之人,若是一言不合,便是要当场打杀的。
唐郁定睛一瞧,江湖一流。
实力不错。
“我是镇抚司的地字密探。”
“今有歹人夜闯镇抚司天牢,劫走重要囚犯,逃遁无踪,我们推测对方藏身于西南城区。”
“特来此,请金刀盟出手相助。”
唐郁顿了顿:
“事成之后,镇抚司必有重谢。”
或许大概会有,反正先许诺,老王来兑现。
嗖的一声。
一道黑影被唐郁随手掷出。
然后啪的一下,持刀青年稳稳将其抓住。
这是一块青铜腰牌。
前有“镇抚”,后写“地字”和“唐郁”。
形制都对的上,不似作假。
持刀青年眼神一震,冰冷的语气变为不可思议,甚至有一点兴奋:
“你是唐郁?”
“川北走出的恶狼?”
“屠匪千万的镇抚司黑刀?”
唐郁顿感不妙。
持刀青年眼神逐渐放出亮光:
“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川蜀新晋的天才刀客,一人一刀甚至破坏了烟雨楼和唐门的刺杀。”
他一把将腰间的长刀抽出,发出铮然一声脆响。
“我王观苦练刀法十几年,自觉略有所成。
我一直想与天下高手一较长短。”
唐郁皱了皱眉头,脑海中瞬间浮现关于金刀盟的信息。
王观,金刀盟之主王岳之子,自幼习刀,天赋甚高,是一个武痴。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不会是要…”
王观毫不犹豫地回道:“没错,我要和你比一比,究竟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唐郁抬手制止:
“我有要事在身!”
王观眼中冒着狂热的火焰,那是一种执着的痴念,为了武道而不顾一切。
“那先打过再说!”
他行动如迅猛的疾风,越走越快,朝着唐郁大步流星的走来。
“停!”
眼看对方在钻牛角,唐郁心念一动,大喝一声:“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观闻言停下,侧着头望向唐郁。
长刀斜指地面,仿佛随时都会启动前冲的态势。
“你先派人帮我查线索!”
“我再和你切磋。”
“如此两不耽搁。”
唐郁快速说出他的方法。
王观静静一想。
说的有点道理。
唐郁毕竟是镇抚司的人。
镇抚司天牢被劫,应该算是不小的事情。
而他老爹又一直注重与朝廷的关系,面对这种雪中送炭的机会,肯定是要大力把握。
若是让自己给耽误事儿,日后少不了一顿胖揍。
而且他和唐郁一会儿的比试必定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没有三百回合下不来。
说不准真的会耽误镇抚司追踪在逃的凶犯,想到这里,王观附耳到旁边的一名青年。
小声叮嘱了几句。
让他尽快安排人手,查一下这两日在西南城区出现的可疑踪迹。xǐυmь.℃òm
重点看一下是哪一股势力在接应他们。
青年望了望一袭黑衣的唐郁和苏北,又望了望战意满满的王观,遂赶忙告退离开。
王观大手一挥:“你的事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可以和我打了吧?”
“放心,我会抓紧时间,尽量在我的人回报线索之前解决战斗。”
唐郁望着离去的青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笑眯眯地望向王观:
“没问题,我奉陪到底。”
此时,旁边另一个青年在王观耳边小声嘀咕一通,王观遂即收刀归鞘。
“门口不适合动武,我们去演武场。”
大门后闪出一名青衣小厮,低头哈腰,伸手指引唐郁和苏北:
“两位大人,演武场往这边走,请跟我来。”
听声音,这就是抱怨唐郁叫门的那人。
唐郁和苏北跟着小厮先行离开。
王观将戒备的众刀客遣散,各自回巡守岗位,然后紧跟几步也向着演武场方向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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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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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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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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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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