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问:“许了什么愿望?”
阿月答:“没有许愿,我不想为心中所求而拜佛,我只是想拜佛,所以我就拜了。”
唐郁笑:“那你很厉害,比起大部分人。”
云浮寺并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参观完了,唐郁便向知客僧请求拜见净慧禅师。
知客僧对唐郁有印象。
他将两人引入一间禅房休息,倒上清茶,然后去向住持通报。
不一会儿,知客僧便返回来:
“两位,请跟我来。”
唐郁拉着阿月跟随知客僧的脚步,一直走到后院东北角的一间禅房门前。
咚咚咚,知客僧叩响木门。
“进来吧。”
净慧禅师温和而沉稳的声音传出,让人不自觉地心神平静。
推门而入。
净慧禅师依旧是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盘腿坐在蒲团上,他的对面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白僧袍,俊美非凡,一双佛眼洞察世事,嘴角含笑,仿佛无事可令他起波澜。
正是禅院法真。
唐郁面色微微一沉,拉着阿月站在门口。
净慧乐呵呵地说道: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他伸手引向法真:
“这位从佛心禅院而来,法号法真。”
“虽然年纪不大,但从辈分上来看,算是我的小师叔,是禅院主持方丈最小的弟子。”
“他天生佛性,精通佛法,如今游历九州,正好路过川北,便来看一看我。”
“我想着你们都是年轻人,或许会有一些共同话题,就想引荐你们相互认识。”
唐郁心中微微一惊。
刚刚系统提示提示法真为后天圆满,只差半步臻至先天。
如此修为境界,果然并非寻常的禅院弟子。
只是不知这法真和尚与凤栖馆花魁相比,又是孰强孰弱。
唐郁叹息一声,自从花魁入城,高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真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即便如此,他还是和法真不对付:
“净慧禅师,我们与法真大师已在前院见过,没什么共同话题,劳您费心了。”
阿月探出身子,向着法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赶紧缩回去,乖乖站在唐郁身后。
法真双手合十微笑,没有对唐郁的暗讽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对阿月眨了眨眼睛。
净慧呵呵笑着:“倒是我多余了,两位施主请坐,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唐郁拉着阿月坐到空余的两个蒲团上,抄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
而后将阿月的遭遇缓缓道出,一直讲到鬼哭道人身死,王放从地下室救出阿月。
但阿月也因为鬼哭道人的所作所为,留下严重的心里创伤,出现了严重的应激反应。
王放和唐郁在身边的时候还好,一旦他们离开,阿月不自觉就想逃离人群,独自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随着唐郁的讲述,法真的神情越来越肃穆庄严,身体微微前倾,已经沉浸在故事里。
阿月则神色怯懦,恐惧慢慢浮上心头。
净慧禅师则是充满悲悯,慈悲为怀,望着阿月长念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尽力而为。”
法真看向唐郁的眼神也大不一样,低眉颔首:
“唐施主义举,小僧佩服。”
净慧禅师让阿月坐在他的正对面,轻声安慰道:
“阿月施主,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一切有贫僧在。”
阿月怯生生地点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唐郁。
净慧轻轻念了一句佛号,眉心一股奇异波动犹如涟漪般,一圈又一圈的涌出。琇書蛧
他一指点出,指尖好似一团佛光乍现,缓缓点向阿月的眉心。
温润的触感碰到阿月的额头,她瞬间感觉眼前一缕光芒绽放,充斥了全部视野,却并不刺目。
她的意识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落入一片蓝天碧草之间。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阵阵微风袭来,吹一阵又阵翠绿色波浪。
蓝天没有一丝白云,是一种晶莹剔透,纯净无瑕的湛蓝色,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
微风撩动着阿月的发丝,也撩动着她的灵魂。
这是一种云淡风轻,却又震撼人心的美。
阿月已经完全沉醉,这里就是她梦想中的仙境。
“真美。”
一道苍老而亲切的声音出现在阿月身后,净慧禅师迈步走来。
“老伯伯,这里是哪里?”
净慧笑了笑:
“这里是你的心灵深处,意识之海。”
“阿月的心灵纯洁而善良,所以这里才是如此美丽的地方。”
“那你的又是什么样子?”阿月好奇地问。
净慧笑呵呵地伸出手掌:
“来,抓住我的手。”
阿月依言握住,皱巴巴的手掌,但是很温暖。
她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失重感令她头晕目眩,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
“睁开眼吧。”
阿月慢慢睁开眼睛,淡金色的佛光流入眼帘,四方寰宇均是被淡淡的金色雾气所笼罩。
一道清澈的河流从远处蜿蜒流到眼前,然后又缓缓流淌离去,延伸到无尽的另一头。
她所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孤零零的草地,靠着河流弯曲处,草地中央,赫然有一株参天蔽日的菩提古树。
“相传佛祖在菩提树下静坐七七四十九天,克服了内外的种种“魔障”。彻见自己本来面目,止息一切妄想无明,夜睹明星,最终正观缘起法而成就了’无上正等正觉’。”
净慧禅师声音慈祥,娓娓道来,令阿月如沐春风,并有一种通透之感。
阿月赞叹道:
“老伯伯的识海也很美。”
净慧笑眯眯,再次伸出手掌:
“走吧,我们去解决你的问题。”
净慧拉着阿月,神念波动,带着她再次回到蓝天碧草的识海之中。
只是,在翠色欲滴的极远处,有一抹刺目的灰色,那是一片枯萎衰败的草地。
最中心则是一片黑色的泥沼,翻滚着恶臭的泥浆源源不断散发着败亡衰退的气息。
“那就是你的心魔在识海的显化。”
阿月望着翻滚冒泡的黑色泥沼,一股恶心反胃的恶臭袭来,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啪,净慧禅师宽厚的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温暖而有力,给她直面恐惧的力量:
“不要怕,这是你的识海。”
在净慧的鼓励下,阿月睁开眼睛,勇敢直面。
“好,尝试用意念控制。”
“去剥离,去瓦解。”净慧禅师循循善诱。
阿月拼尽全力地集中注意力。
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将黑色泥沼从青翠的草地上分离,哪怕一丝一点。
她的神色痛苦,身体因为用力甚至微微颤栗。
直面最扭曲,最黑暗的绝望,这并不容易。
但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因为她感受到了一只宽厚的大手,在默默地给予她勇敢的力量。
终于,一缕黑色污泥漂浮起来,晃晃悠悠。
然后仿佛受到一股莫名巨力的压迫,在空中瞬间化为齑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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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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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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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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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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