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路两侧的皑皑白雪,我更迷茫了。
虽说这个时候土地还没冻实,可一般这个季节,几乎没有下葬的了。
多数都是火化以后,将骨灰盒寄存,等来年开春以后再找先生看日子,安排下葬。
哪儿有大冬天下葬的?
这是我第四个奇怪的地方。
正因为越想越是奇怪,我才决定继续跟下去。
出殡车队在前面拐进了乡路,往南走了。
我靠边停了下来,下道躲树后撒了泡尿,等看不到出殡车队,才拐上那条路。
二十几分钟后,前面出现一片荒山。
远远地就看到山坳里停着车,于是我把面包车开进了不远的林子里。
下车以后,望着高大的杨树感叹,特么上不去呀!
两处枪伤虽说拆了线,可还是不敢用大力气,有飞虎爪也不行。
绕出林子,终于找到了一处高地,躲在树后,能看清对面山坳里的情形。
棺材已经放进了墓坑,正在填土立墓碑。
速度好快!
仔细看,多出了一辆半截子车!
看来是有人提前到的,拉来了墓碑,又提前把墓坑刨好。
很快,墓碑也立好了,花圈左右排好。
几个小伙子跪在碑前烧纸,时不时还有人哭上两嗓子,我这么远都听得清楚。
让我第五个奇怪的地方是,这场葬礼忙活的人并不多,更没有先生指挥,可却始终有条不紊。
这里的先生,不一定非得是大头那样的仙风道骨。
东北很多张罗白事的先生就是普通人,平时可能还有工作,由于他们经常帮亲戚同事朋友张罗这种事情,渐渐就有了名气,一年到头也不闲着。
这种事情没白忙活的,结束以后,东家多多少少都会拿些钱。
没有先生张罗的葬礼,还能埋的如此干净利落,不多见!
还有,车队是从望江屯开出来的,如果是老四的亲属或朋友,以他老大于野在雪城社会上的地位,这场葬礼就太寒酸了!
如果说于野并不在乎,没想帮老四张罗,可他为什么也来了?
这说不通啊!
下葬的人开始往出走,有人拿了瓶白酒让大伙漱口,有人拿着一袋饼干,每个人都拿了两块吃。
于野虽说一手没伸,可始终跟着忙忙活活指手画脚。
车队走了,我没再跟着。
又过了一会儿,我步行来到了这座墓前。
墓碑上写着:先考刘爱林之墓,旁边是籍贯以及出生年月日和死亡日期。
日期没错,是前天。
绕着这座新坟走了两圈,站在墓碑前点了根烟,越看越感觉别扭。
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看似一场普通的葬礼,可不合理的事情却又那么多!
左思右想,一个念头猛然涌了上来:
这坟里面,会不会是个活人?
不应该!
死人是一定的了,那会不会是于野他们整死的呢?
试问,只要不出事故,交警会拦出殡的车吗?
另外,有谁在山里看到一座新坟,会认为里面埋葬的是个被杀害的人呢?
这真是毁尸灭迹的好办法!
我越想越觉得猜对了,又绕了两圈,渐渐冷静下来。
就算我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自己毕竟不是[倒斗]的,总不能扒开坟一探究竟吧?
再说了,[倒斗]的也不盗新坟呐!
如果真挖开的话,万一人家是正常死亡怎么办?
家属知道以后,还不得撕吧了我!?
算了,找到他们的存货,就能要于野的命了,何必非要纠结一座新坟?
想明白以后,就开车回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能再熬下去了,动手!
当天晚上,我潜进了老四父母家。
我是等老四开车走了以后,才顺着后面杂货间窗户进去的。
木质窗户在里面插得结实,可外面玻璃框上的腻子都掉了,露出了里面的玻璃钉。
我摘下皮手套,用手指将玻璃钉拔了下来,很快卸下一块玻璃,伸手进去拔开插销,打开了窗户。
站在窗台上,又反手把玻璃安好。
平房没有集中供暖,十一月份的雪城,已经零下了,房间里像冷库一样。
拿着手电筒走了一圈。
这是典型的东北民居,六七十年代的红砖瓦房。
再有几年没人住的话,我估计就得塌了。
老房子一旦没人住,虫鼠就会肆无忌惮,再结实的房子也会千疮百孔。
大瓦房坐北朝南,有个大院子,进门左右是大锅,往里是吃饭的地方,再往里是杂货间。
饭桌下面有个室内菜窖,左右是东西屋。
在东北,一般人家都住东屋,西屋箱柜上,供奉着老祖宗或者保家仙等等。
等孩子大了,才会挪到西屋住。
东西屋都看了一遍,又回到东屋,把靠墙的一溜箱柜打开,脑袋顶着箱盖,几乎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里面都是些老旧衣服。
挨个箱柜都翻了,没什么东西。
站在红砖地上,我点了个烟,瞅着面前的这铺火炕。
也只有这里能放东西了!
口中的烟雾混合着哈气,一团团地透过手电筒的光柱,还挺好看。
真冷!
我戴了副黑色皮手套,这是张妖精去年给我买的,这几天一直戴着了。
包括身上这件黑色短貂,也是去年她买的。
以前我肯定不会穿,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出门前想都没想,就套在了身上。
其实我不太喜欢貂皮,总觉得有些烧包儿。
可真穿上才发现,真他娘的暖和!
还有一点很神奇,这玩意儿它不湿,雪花更落不住。
来到火炕前,用手电筒仔细看刷着蓝色油漆的纤维板炕席,随后就笑了。
这张炕席明显经常掀起来,右侧靠火墙位置,还有中间与另一张炕席的衔接处,都有浮出来的黄土。
这是往下放炕席时,火炕上的泥灰从缝隙散了出来。
伸手掀开这张炕席,很普通的火炕,上面糊着厚厚的一层黄泥,很平整。
黄泥好处很多,不易开裂,而且特别保温。
拿着手电筒仔细看,奇怪,怎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我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炕上,一点儿一点儿的看,鼻子里呼出来的哈气,吹散了上面的浮土……
一道缝隙显露出来。
张嘴用力吹了吹,原来如此!
这里有块活动的盖板儿!
老四每次取完货,都会在盖板缝隙处撒上一些黄土,所以才会浑然一体看不出来。
吹开黄土,一块一尺见方的盖板显露出来,沿着缝隙一扣,就将它掀开了。
盖板是木头的,上面抹了厚厚一层黄泥。
手电筒顺着洞往下照……
满眼白花花的小塑料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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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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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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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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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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