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的身高几乎和我一样,只是要我比更健壮一些,肤色也比我白。
他很和蔼,只是彬彬有礼的表象下,难掩上位者的气质。
“你是七哥的结拜兄弟,从此以后,就是我周东北的兄弟!”他说。
我连忙客气,却不好当真。
无他,七哥的把兄弟实在太多,估计多的他都记不清了。
“来,小武兄弟,我给你介绍……”他松开了手,侧过身给我介绍,“这是我们东北矿业的董事长,张建军张总!”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人。
在这一众人里,他像透明的一样,似乎任何人都不会留意到他。
七哥和小马哥不用介绍了,周疯子首先介绍的就是他,可见此人在东北集团的分量。
张建军伸出了手。
看他年纪和七哥差不多,似乎要更显老一些。
或许是驼背的原因,他的个子看着不高,多说也就一米七。
一张国字脸,眼睛不大。
这人的相貌实在是太不出众,看着就像某个机关里郁郁不得志的小科员。
平时应该唯唯诺诺,小心谨慎。
难以想象,这么个人,曾经竟然是兴安城赫赫有名的大混子!
他这个形象,进荣门很合适……
“建军大哥,你好!”我停止了腹诽,客气道。Χiυmъ.cοΜ
他抬了抬大眼皮,盯了我一眼。
这一眼。
就像沙漠中被追杀的孤狼,满身伤痕,回头冷然一瞥。
这一眼。
让我心脏都是一紧。
换个人的话,一准儿能打个哆嗦。
他的手有些凉,淡淡道:“听我老妹儿说起过你,很好……”
我明白,“老妹儿”说的是张思洋,可“很好”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
就笑了笑。
松开手以后,他就退到了后面,悄声无息。
这个人,有点儿渗人!
东北话说,某个人有渗人毛,说的就是张建军这样的人。
这种人绝不会五马长枪、舞舞喳喳,话也不会多,可看你一眼,就能让你浑身都不舒服。
“这是我两个发小,”周疯子继续介绍,“这位是我们集团宣传部部长,朴满囤朴部长!”
“朴大哥好!”
这人一身名牌,身子瘦弱,瘦刀条脸上卡着副金边近视镜,笑嘻嘻地握着我的手说:“听老姬说过兄弟你好几次,今日一见,如果是一表人才……”
我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兴安城四大逼王”的首席,老嫖!
可到底是木卜“朴”还是嫖娼的“嫖”?
这话就不好问了。
“这是兴安山泉的总经理,张学军张总……”周疯子继续介绍。
张学军个子比老嫖还矮,白胖白胖的,没说话就先笑,一对儿八字眉十分喜庆。
最后介绍的人,一直站在张建军身后,就像怕见人一样。
“这位,是东北矿业砬山煤矿的矿长赵武……”
介绍到他了,这人才站出来。
看他年纪有三十六七岁,身材瘦小,貌不出众。
他并没有往前走,更没有和我握手,而是抱起了拳,“蜂麻燕雀,花兰葛荣,听说小兄弟是荣门中人?”
我不由一怔,我艹,难道是同道?
我下意识看向了陈六指。
他撇了撇嘴说:“他叫赵埋汰,曾经混过[麻门],现在呢,啥叽霸也不是……”
[蜂]、[麻]、[燕]、[雀],[花]、[兰]、[葛]、[荣],同为暗八门,前四门却是四种行骗手段。
[麻]也作马,暗八门里排第二,指得是单枪匹马,或者将人麻倒,属于个人行骗!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伙人里除了一个[荣门]的陈六指,竟然还有一个[麻门]的赵武,赵埋汰!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个骗子,竟然还是个矿长?!
看样子,陈六指和他关系相当不错,所以才会互相这么损。
或许他从不往南方走,我没听过“赵埋汰”这个名号。
话说这人穿的挺好,这一身行套明显不便宜,也很干净,为啥绰号叫“埋汰”?
我抱拳回礼,“见过赵大哥,小弟确在荣门。”
他又不说话了,一对儿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上上下下直打量我。
周疯子笑道:“剩下的七哥、马哥、大头还老陈,都不用介绍了,来来来,兄弟们喝酒!”
我坐在了七哥身边。
等喝上酒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马哥时,他问我能不能喝酒,又让我好好练练。
这个周疯子,真是太能喝了!
这还不到40分钟,他一个人至少喝进去了一瓶茅台。
最主要的是,人家面不改色气不喘,说话还和之前一样,毫不荒腔走板。
我敬过一杯后,就不敢再敬了。
这特么就是个“酒桶”,而且还没“底儿”!
桌上的菜精美、丰盛,让人都不忍动筷子。
实话实说,这种宴席让我有些放不开,毕竟其他人都是多年的好兄弟,我是唯一的外人。
七哥和小马哥、大头他们都很照顾我,不时给我夹菜。
周疯子的性格也非常好,无论和谁聊天,都不会冷落到其他人,尤其是我,时不时就要端杯意思一下。
他说起了陈庆之。
听完我惊了!
我知道庆之师兄是因为穆桂英殉的情,一直以为穆桂英是个女人。
可周疯子却说什么“世俗无法容忍”,“两个人都很痛苦”等等,话里话外,穆桂英竟然是个男的?!
再一问才知道,穆桂英还真是个男的,本名穆大刚,和小马哥曾经一个号子,出来以后就跟着他玩了。
听完以后,我这个脑瓜子“嗡嗡”地。
哥呀,啥情况?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个嗜好啊?
开始有人来敬酒。
我暗暗惊讶,不明白这位兴安大哥,怎么会在京城还有这么深的人脉?
首先进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后面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一看就是秘书,手里端着两瓶茅台。
周疯子一反常态,并没有挨个介绍我们,也没介绍这个人,只是叫他领导,非常客气。
敬酒时,对方面带微笑,一口一个“小周不错”。
他喝了一小杯。
周疯子却连干了三个。
走的时候,他还一直送这位领导到门外。
回来时,竟然还带回来一个人,明显是在走廊碰倒的。
这人年纪不大,多说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相貌英俊,文质彬彬,戴着一副近视镜。
周疯子介绍的很简单,说这是覃总,随后挨个介绍我们。
这人笑容满面,八面玲珑,十分会说话。
凭我的经验看。
虽然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不过却不是本地人,能听出一丝川音。
此人自幼家庭环境应该不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头脑好用,攀附能力极强,白手起家!
看样子,七哥和他也熟悉,不过明显是场面上的朋友。
握完手,覃总喊服务员送上来两瓶茅台,又挨个给我们斟满,大伙一饮而尽。
出门时,他握着周疯子的手,很诚挚地发出邀请:“周总,一会儿赏个脸,一定要到我那边坐坐……”
“好好好!”周疯子笑着送他出门。
坐桌以后,他却低声说:“七哥,以后他那儿边,你少去!”
扬七哥“哦”了一声,也没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说,这位覃老板明显不是普通人。
周疯子如此客气,又答应过去捧场,可回过头又不让在京城的七哥多接触人家,真是奇怪!
望着谈笑风生的众人,我难免有些感慨。
自己在京城已经定居两年了,兜里有钱,又住着四合院,似乎已经是人上人。
可今天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只看到了荣门巴掌大的一片天。
虽不至于自惭形秽。
却也明白。
和这些人相比,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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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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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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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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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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