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拉开窗帘,晨光里,空气中的微尘颗粒可见,氤氲一片。
她也起来了,踮着脚尖,轻盈地像森林中的精灵。
十七层的落地窗前。
两个人又深入探讨了好久。
洗澡的时候,她非拉我进去,结果澡也没洗好。
当她穿好衣服出门时,挑着我的下巴,仰头娇笑道:“傻小子,像条饥饿的小老虎……”
我呲了呲牙,“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像条饿了一个冬天的母狼!”
她啐了一口,红着脸飘然离去。
我装戴整齐后,去了餐厅。
唐大脑袋和老疙瘩已经到了,牛奶、煎蛋、豆沙包、小咸菜……弄的还挺全。
“哥,后半夜啥东西来了?”大脑袋问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啥来了?”
“肯定有什么来了,我听你房间有个女人一直喊:来了,来了……”
“你他妈……”我拿着筷子,就往他脑袋上敲。
噗嗤!
老疙瘩一口奶,都喷在了唐大脑袋脸上。
三个人嘻嘻哈哈。
“对了,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事儿……”大脑袋说。
我漫不经心,“咋了?”
“刘浩被抓了!”
“啥?”我不由一怔,马上就明白了,肯定是这俩货搞得鬼!
“因为啥呀?”我问。
“那小子不老实,叫了两个姑娘,结果被警察堵了被窝儿……”
我伸手点了他好几下,见老疙瘩也在笑,骂道:“少他妈嬉皮笑脸的,一看就是你的主意……”
正骂着,张思洋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武,过分了吧?”
我开始装傻,“嘎哈玩意儿,五马长枪地就整这么一句?”
“刘浩被抓,你不知道?”
“我这一宿忙活啥了,你不知道?”
那边停顿了一下,又说:“管管大脑袋他俩,再整出来这种事情,别怪我不客气!”
我也不客气,“你们是集体服椿药了吧?还是管好你自己和起秧子的手下吧!”
说完,我毫不客气地放下了大哥大。
两个人一起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大脑袋说:“佩服呀佩服!”
老疙瘩拱起了手,“失敬啊失敬!”
我憋着笑,“滚!”
骂完又连忙问:“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白话起来。
昨晚张思洋他们搬过来以后,住在了8层。
大脑袋他俩从我房间走了以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下楼去观察刘浩。
他和刘志并没有睡一个房间。
半夜,两个女孩敲开了他的房门。
十分钟后,老疙瘩跑出酒店,伪装了声音,用路边磁卡电话报的警。
两个人左等右等不见警察上门,琢磨着应该是酒店有关系,于是又给查号台打电话,问了区分局和市局的电话。
给区分局打完以后,接着又给市局打,报了一圈的警。
二十分钟以后,警察果然上了门。
由于我们在十七层,那时候我和张思洋还在“奋战”,这些热闹根本就不知道。
据他俩说,刘浩被抓走的时候,就穿了条小裤衩,两个女孩裹着床单,吓得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我听的很欢乐。
张思洋去我房间没拿手机,所以刘志和师爷他们找不到她,直到早上她才知道。
吃完早饭,三个人刚要回房间,就见张思洋他们从电梯里出来了。
她换了套正装,黑色高跟鞋,肉色丝袜,一步筒裙端庄淑雅,哪里还有昨晚的小女人状。
师爷看着我,脸上表情有些玩味。
金腰燕难掩嘴角笑意。
刘浩本来还耷拉着脑袋,抬头看到我们以后,瞬间眼珠子就瞪圆了。
刘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呵斥道:“老二!”
刘浩瞪着我们,鼻子里喘着粗气。
唐大脑袋装傻充愣,“这是咋了?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撞着啥了?”老疙瘩又问。
空气中开始有了火药味儿。
我上前一步,拦在了他俩身前。
“这么快就吃完了?”张思洋语气平淡,就像先前没打过那个电话一样。
我“嗯”了一声,笑笑说:“你们起得可够晚的了,快去吧,一会儿没了……”
两个人两句话,就把先前的剑拔弩张消于无形。
“走吧!”张思洋迈步就往餐厅走。
他们往餐厅里走,我们往电梯里进,相互之间没再有眼神的交流。
电梯上行。
唐大脑袋说:“张妖精厉害呀,盛京也有关系,这么快就把人领出来了!”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傻逼了吧?这种事情他哥去交罚款就行了,还用别人去领?”
老疙瘩也说:“弄得好像你没被抓过一样……”
唐大脑袋一拍大脑袋,嘿嘿笑道:“操,忘了,这家伙被抓走以后,我俩就回去睡觉了!”
犊子扯完了,该办正事了!
女人叫陈酉。
没错,因为那张名单上,拿着囚牛钥匙的人叫陈四升,应该是陈酉的祖上。
从酒店出来时,我们都化了妆。
没错,就是化妆,而不是使用人皮面具。
虽然我让所有人远离我们,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底牌不能都亮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没再看到师爷他们四个人,我也不问。
第三天半夜,张思洋做贼一样,又爬上了我的床。
这回,她没忘了带大哥大。
我问:“药劲儿还没过?”
她打了我一下。
我又问:“为什么说谎?”
她装傻,还问我什么意思。
“你们来盛京可不止一个月,陈酉也被你们绑过,只是什么都没逼问出来,对吗?”
她没吭声。
“还腆着脸说轻易不想用强?张思洋,你说话是放屁吗?”
我吼了起来,“你他妈缺钱吗?”
她还是不吭声。
“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就算有朝一日得到宝藏,你也花不着一分钱,也……”
她没让我继续往下说,用嘴堵住了我。
我也没饶她,不只打了屁股,还在关键时刻停止了动作,扫地出门。
她衣衫不整,出门时还在提裙子,恨恨道:“我说过了,不是我的主意!刘志哥俩绑她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
“知道以后,我连忙赶了过来,让他们放了她……”
我懒得听她解释,往出推她。
她急了,“武爱国,你他妈就不是个爷们!”
我冷笑道:“是不是你知道!”
识破她的谎言不难,因为陈酉就像只受伤的小白兔,每天精神高度紧张。
我让老疙瘩去她家附近派出所打听,一个月前,她果然报过案。
绑架案!
第五天下午,我和唐大脑袋进了她家。
她家在五楼。
干净、温馨、一尘不染。
我俩站在门口都不好意思往里走。
客厅有架雅马哈钢琴,琴上放着相框,照片里的陈酉小鸟依人,笑得灿烂。
她身边的男人身材高大,短发很精神,两侧头发剃得极短。
大脑袋说:“操,我知道张妖精为啥非找咱们了!”
我问:“为啥?”
他指了指照片里的男人说:“你不觉得你俩挺像吗?”
我怔了一下,再仔细看,确实有几分神似,不过也是脸型和身高的原因,眉眼并不像。
这个男人有些吊眼梢。
接下来,两个人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到了。
没有,应该没在家里。
唐大脑袋直挠头,“真他妈怪了,能放哪儿呢?不会搞错了吧?再说了,张妖精怎么就知道,这个陈老师手里有那把钥匙呢?”
这也是我的疑问,可人家不说,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张思洋什么心思。
在之前至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跟踪过、邂逅过、甚至还绑架过,用尽了办法都不好用。
因为师爷和金腰燕看到了钢琴上那张照片,所以张思洋才会通知我,想试试我能不能接触上陈酉。
晚上,我叫来了张思洋。
房门一开,她就扑进了我怀里,“臭小子,就知道你忍不住……”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沙发上坐着的唐大脑袋和老疙瘩。
两个人一起捂上了眼睛。
大脑袋说:“唉呀妈呀,瞎了,没看见,啥都没看见……”
老疙瘩说:“继续,你们继续……”
张思洋慌忙要推开我,我却故意揽着她的细腰不松手。
她狠狠掐了我一把。
挣脱后赶快离我远一些,没话找话问:“晚上在哪儿吃的?”
“楼下的老边饺子馆!”我说。
她“哦”了一声,坐在了大床边。
找她过来,就一个议题,接下来的工作如何开展。
听我说完后,她说:“如果是这件事情,我的意见大伙儿坐一起聊聊吧!”
“大伙儿?”我脸色沉了下来。
“对!”张思洋点了点头,正色道:“龙子钥匙还有五把,如果我们单打独斗,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全,所以我们需要帮手……”
我拦住了她,“张总,我们不需要帮手!”
从思洋姐过渡到了张总,又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这让她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我毫不理会,继续说:“你需要人手,那是你的事情,我们三个人不需要!”
唐大脑袋他俩悠悠然喝着茶水,一声不吭。xiumb.com
“武爱国,”张思洋紧盯着我,称呼也变了,“这次你单打独斗可能适合,下次呢?”
我呵呵一笑,“下次?下次再说下次的呗……”
“你这不是耍无赖嘛!”她急了。
我摊了摊手,意思很明显,我就耍赖了!
她气得脸都涨红了,苦口婆心起来,“你不要这样,咱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团队,只有齐心合力……”
我又拦住了她,笑呵呵道:“我可没承认过什么整体团队,咱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气呼呼地抱起了肩膀。
我没管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陈酉除了在音乐学院有课,还在一家琴行教琴,因为她名气大,授课价格很高,一节课300元。
我要装成音乐爱好者,去琴行报名学琴,用这个办法接近陈酉。
“不行!”她看都不看我,“你这是个笨法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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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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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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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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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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