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擦把脸!”
他没动。
我骂了起来:“我只想借本书看看而已,和你老婆孩子又无冤无仇,你瞎担心个屁呀!”
“真的?”
“废话!开门!”
他擦干净脸,又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拿出了钥匙。
钥匙都插进去了,却还不扭。
我问他:“你行不行了?磨磨唧唧的有意思吗?真想害你家里人,我现在崩了你再进屋不行?”
估计他也反应过来了,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才打开了家门。
门刚开,就听一个小男孩喊:“阿爸?你点先返嚟呀?”
胡平凡低头去拿拖鞋,说:“个仔,阿爸陪几个朋友食咗饭,返屋企攞啲嘢……”
他儿子问怎么才回来。
他说陪几个朋友吃饭了,回家取点东西。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跑了过来。
我笑眯眯打招呼:“小朋友,过年好!”
他听我说普通话,也用普通话说:“叔叔过年好!”
说完,还朝我鞠了一躬。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胡平凡这样的人,还能有如此家教,真是难得!
胡平凡拖鞋都没穿,伸手抓住了儿子的胳膊,“去看电视!”
这是怕孩子靠近我,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不生气,只是看笑呵呵地看着。
他回头说:“你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
他穿着袜子往里走,我细细打量。
房子虽老,可装修的不错,木地板干干净净,家具家电什么都有。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棉线睡衣的女人走了过来,“老胡,回来就翻,翻什么呢?怎么没让客人进屋?”
她普通话非常好,长的也是端庄,一看就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我躬了躬身,“嫂子,过年好!”
“好好好,”她笑了起来,“快进屋!”
我摆了摆手,“不了,过来找胡大哥借本书看,马上就走!”
胡平凡快步走了回来,拿着一本泛黄的线装册子,他老婆看到后,明显怔了一下。
看得出来,她见过这本书,而且觉得有些意外。
或许意外的是,胡平凡怎么会舍得把这本书借出去……
“我和小武兄弟说几句话。”胡平凡说。
她点了点头,又朝我笑了笑。
“嫂子,再见!”我说。
“再见,常来玩儿!”
胡平凡换上鞋,我注意到,他额头和鼻翼两侧都是细汗。
想想也不奇怪,此时我一身炸药,后腰上还有一把大五四,换谁都会紧张的要命。
我俩出了门。
他连忙把门关上了。
似乎隔着一道门,即使爆炸,也连累不到老婆孩子一样。
我问:“嫂子北方人吧?”
“嗯,河北邢台的。”
“哦,”我点了点头,“怪不得普通话这么好。”
他把手里那本册子递了过来,太黑了,我看不清上面的字。
“小武,谢谢!”他说。
我明白他谢的是什么,伸手去接,他却不松手。
我没再用力。
看模样这册子年头不短了,我怕弄坏了。
胡平凡声音有些嘶哑:“这书,是我家祖传的……”
我静静听着。
“当年,先曾祖父江湖人称百变妖狐,是[暗八门]中[蜂门]老爷子,这本秘籍是他手绘而成。”
我暗暗惊讶,暗八门的[蜂门],指得是有组织的多人行骗团伙。
[老爷子],也叫[安座子]。
整个团伙,都是围绕着[老爷子]有系统地组织起来的。
而他们行骗的对象,多是豪宅大户或官宦人家。
这种团伙,一次性行动往往要策划几个月,甚至几年,行骗的数额更是极大,干一票足够吃好几年!
“49年以后,”他接着说:“这本书被我父亲藏匿了起来,78年他去世时,交到了我手上。”
“遗憾的是,我们这一代人都性子活泛,塌不下心来,学了一点皮毛就开始在社会上折腾,再也没人愿意碰它!”
“平安还好,另有机遇,拜了[荣门]中人为师,起码实实在在学了一些手艺。”
“我出来的早,入了[关帝厅],也没什么师父。”
“那时候穷啊,带着一些什么活都做,抢劫、绺窃、要饭、诈骗……只要能弄到钱财就好!”
他黯然一叹,终于松开了手,“也罢,这就是命!”
“我本就不想我儿子再走这条老路,能交到你手上,也是缘分,好好保存,谢了!”
我把书揣进了怀里,说:“有一点你放心,我不会用它做坏事!”
他沉默了。
我稍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胡大哥,妻贤子孝,何不收手?”
这一声“胡大哥”,应该让他有些意外。
我转身下楼。
走到平台处停下了脚,扭头又说:“希望你能劝劝胡平安,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否则下次就不是一条腿了!”
他没说话,在黑暗中继续沉默着。
看在这本书的面子上,我才多说了几句。wWW.ΧìǔΜЬ.CǒΜ
转身下楼。
今天,他们一多半人手都躺在了地上,就连杰叔和胡平安也各挨了一枪,可他和跛强却没受到什么伤害。
是我大发善心吗?
我小武心中有佛,手里有刀,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
可指向他俩的“枪口”,还是抬高了一寸。
这是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寸”,让他们慢慢品!
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是听老佛爷的话,枪口抬高一寸,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二是此时的江湖,早已不是曾经的江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文字看着就热血沸腾。
可事实就是,江湖仇杀是要判死刑的。
哪怕你杀的人十恶不赦,你也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想死,更不想什么一命换一命。
我的命,可没那么不值钱!
下楼后,来到车前,我拍了两下车窗。
老疙瘩拉开车门。
我说:“下车,走!”
不会开车是我们的硬伤。
我带着两个人没走荔湾路,而是往东走几步左拐,进了陈家祠堂西围墙小胡同。
这条路没有灯,漆黑一片,围墙边堆放了好多垃圾,味道感人。
三个人并排解开裤子,痛痛快快撒了泡尿。
系好裤子,我开始扯身上那些“炸药”。
老疙瘩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唐大脑袋胆战心惊道:“哥,嘎哈呀?你慢点,慢点……”
“慢个屁,你两个二逼,不会以为是真的吧?”我一边解一边笑骂起来。
当然不是真的!
这是我在那家土产商店“买”的牛皮纸,包括电线和一个电子门铃。
下午在宾馆时,我先把手术刀粘在了腰带上一些。
随后开始卷纸卷。
怕瘪了,还往里塞了好多手纸。
21个纸卷,用了我好长时间,又用电线连上。
真炸药我没见过,还是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到过,照葫芦画瓢,做出个大概样子。
胡平凡那些人,包括这俩二货也没见过,所以都被吓成这个奶奶样!
我从不赌钱,只赌命!
一群要饭的而已,真以为绑架两个人,就是悍匪了?!
我赌他们哪怕百分之一百怀疑炸药是假的,也没人敢赌!
我赌他们会惜命,珍惜自己的命!
现实就是,我赌赢了!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也是保命的办法。
孤身潜进绑匪老巢,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抓,我深知此行的危险,我也怕死!
我还没找到父母,还不知道他们的模样。
可我必须要去!
我可以不在乎那些金子,甚至不在乎老疙瘩,毕竟我和他接触时间还短,感情并不深厚。
可大脑袋把我当成了亲哥,我就不能放弃他!
勇敢从来不是无所畏惧,它是心怀恐惧,却仍然勇往直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贼道更新,第93章 心中有佛,手里有刀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