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
唐大脑袋喊:“哎——,老头儿,跑啥呀?!”
老疙瘩挠着乱蓬蓬的头发,“这是咋了?这么大岁数还毛愣三光的……”
我莫名地一阵烦躁,扔下手里的编织袋子,撒腿就往老佛爷家跑。
两分钟以后,我站在了一片残垣断瓦前。
入眼一片荒凉。
残破的院落,满是大坑。
房屋地基上枯蓬断草,那些散乱破败的木梁上,都是大火烧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了?
我傻了一样,呆愣在那里。
身后传来呼呼的喘息声,是唐大脑袋和老疙瘩他俩追上来了。
两个人喃喃道:“艹,这是咋了?”
我往院子里走去,越走越是心慌。
从前的篱笆墙早已破败,青石板被掀的散乱狼藉,两侧园子大大小小的土炕里,杂草枯黄。
这可不是刚发生的事情,看着有些年头儿了。
站在瓦砾中,我仔细观察着。
这场大火不小,所有家具摆设都成了灰烬,连那些砖瓦都已熏黑。
最奇怪的是,所有这些都被翻动过。
好多处地方明显是挖开以后,又回填上了。
甚至有些位置被反复挖开过。
例如老佛爷卧室……
有人在找东西,找什么?
我呆立在废墟中,脑子似乎转得飞快,又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哥!?哥?!”
是大脑袋在喊我,声音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有人在摇我肩膀。
我仿佛在梦中惊醒,“咋了?!”
“你看……”
我回过头,就见院子里站了黑压压一群人,都是大柳树村的乡亲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农具,不是锄头就是铁锹。
“郑三叔?!”
我朝一个矮壮汉子喊了起来,当年我偷过他家两只鸡。
老佛爷这个抠门,就赔了人家二十块钱。
他扬起了手里的锄头,指着我大声问:“武小子,说,是不是你干的?!”
我如遭雷劈一般。
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干的?难道他们怀疑是我放的火?
人群涌了过来。
唐大脑袋他俩连忙去拦。
我这才看到,编制袋子拎在了老疙瘩手里。
大脑袋伸长了胳膊,大声喊:“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们这是嘎哈呀?”
我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连忙说:“大脑袋,老疙瘩,你俩让开!”
我大步迎了过去。
“郑三叔,宋爷爷,王爷爷……”我挨个打着招呼。
这些人都冷着脸。
有人喊:“村长来咧!”
村长杨老爷子分开了人群,走到了我身前,凌厉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厉声道:“武小子,碎怂的还敢来?!”
“杨爷爷,为啥这么说?”我问他。
他指向了那片废墟,“说,是不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我急道:“我离开这里八年了,再也没来过,怎么会是我?”
“真不是你?”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真不是我干的,佛爷、老庆和庆嫂他们怎么样了?”
人群里有人喊:“还有脸问?他们都被你个碎来球的烧死咧!”
我又一次愣在了那里。
死了?三个人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
我不信那老倔头会死!
他怎么可能会死?
我一把抓住了老村长的肩膀,“杨爷爷,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人群乱了起来。
有人喊让我松手,有人手里的农具在往我身上怼。
唐大脑袋他俩也开始伸手,阻止前面几个人打我,一时间乱了套。
“抓住他,送来球的去公安局!”
不知道是谁喊的,我们三个人已经被围了起来。
人越聚越多。
眼瞅着唐大脑袋他俩挨了好几锄头,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连忙大喊:“都住手!住手!我跟你们去公安局!”
骚乱的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说:“老村长,我只是来看望佛爷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你们怀疑我,我也解释不清楚,我跟你们去公安局!”
“哥——”唐大脑袋急了。
我朝他眨了下眼,张嘴就骂:“上一边儿喇去,和你俩有个屁的关系?麻溜滚蛋!”
随后又看向了村长,“他俩是陪我来的朋友,让他们走吧!”
老村长点了点头,“好,那就去公安局!”
半个小时后。
我坐在了镇派出所的询问室里。
一晃儿这么多年没再进这种地方了,铁椅子还是那么硬,冰屁股。
对面坐着两名警察,年纪大的那位手里拿着我的身份证,抬着眼皮问:“武爱国,1990年的4月2日晚上,你在哪儿?”
“我在去往广州的81次列车上,坐了整整28个小时零14分钟。”
“下车后和人发生了一些误会,又在白云区的第三看守所关了11个月零3天,这些你们都可以查到……”
这就是我敢来这里的原因。
如果老佛爷是在我走之后11个月内出的事儿,我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就算没有这些,我也不能和乡亲们动手。
“好,那你先休息休息吧,等我调查回来再说!”
说完,他拿着我的身份证就走了。
留下的警察手里拿着笔,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警察叔叔,能告诉我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吗?”
他没搭理我。
我只好安静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却一刻都不消停,把这件事情仔仔细细分析一遍。
不管老佛爷真出事还是假出事,家被烧没了,肯定是仇人上了门。
能是谁呢?
我没听他说过和谁有如此深仇大恨。
仔细想想,也只有市里孙氏三兄弟有嫌疑了!
老佛爷和他们的关系让人看不透,像是老师,又像是恩人,可就不像朋友。
另外,大年初二那天,他们在吵什么?
还有,为什么乡亲们会怀疑到我?
都说无风不起浪,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指认我是凶手。
能不能是孙家哥仨对老佛爷下了手,又恰好我刚刚离开,于是就把罪名安到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我不由一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孙家兄弟在公安局一定有人。
知道我现身后,会不会诬陷我?
想到这儿,我开始忐忑起来,又瞥了一眼在看报纸的警察。
现在只能祈祷了,祈祷时间太长了,所有环节都放松了警惕。
又或者他们的关系在上层市局,乡镇这边知道的少,再加上这几年警员的频繁调动,可能就会忽略这件事情。
大约过了40多分钟,先前那人回来了。
见他还是一个人,我松了口气。
他把我身份证扔在了铁桌板上,“收好,你可以走咧!”
“警官,”我揣好身份证问他,“老爷子曾有恩于我,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我的眼神并不友好。
我也理解,毕竟这么一折腾,我曾经的那点儿案底都折腾出来了。
我拿出了烟,客气又恭敬地敬了他一根。
抽了两口,他才张嘴:“1990年的4月2日晚上十一点十分,大柳树村金佑森家里发生了一场大火……”
他停住了,应该是看到了我脸上的疑惑,问:“你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也是愕然,“这是佛爷的名字?”
他嘴角的嘲讽稍纵即逝。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嘴里说着有恩,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这个江湖就是如此,例如说唐大脑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叫唐亮,还是叫唐什么亮。
我没问,他也没说。Χiυmъ.cοΜ
我有些疑惑,金佑森?
姓金,又是京城人士,难不成和爱新觉罗家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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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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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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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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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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