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河水没过头顶的窒息感。
而等他调动灵力，升起灵气罩，那些魔魂便争先恐后地撕咬上来，把罩子咬碎，让他再次溺水。
魔魂也不是傻的，能感觉到宁珂留在楼云霄胸口处的狐火很危险，便不去触碰。
就死磕着楼云霄身体的其他地方啃咬。
仿佛生有利齿的食人鱼一般，几乎要将楼云霄吃拆入腹。
小说中楼云霄拥有着极致纯净的冰属性天灵根，这也是他修炼速度极快的根本原因。
但这种冰灵根天生克制火焰。
所以宁珂给他的狐火虽说是救了他的命，却也对他的冰灵根形成了一种制衡。
就好似术业有专攻，专精一科，能成为天才，但两手都抓，就容易高不成低不就。
可以说，现在的楼云霄就像一个矛盾体。
道为阳，魔为阴。
火为暖，冰为寒。
本就不相容，却偏要让它们都乖乖听话，为楼云霄这样一个小小少年为所用。
这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疼痛席卷全身，楼云霄张口呼吸，却被灌入河水，睁大眼睛，也感受不到丝毫光线。
浑身上下爬满魔魂，只余胸口处那一点温暖。
昨夜模糊的记忆在这极致的险境中反而越发清晰。
他记得，这火，是姐姐给他的。
至阳至烈，冲击的冰灵根阵阵刺痛，却让魔魂不敢造次。
这相当于天地间异火一般的恐怖力量。
是姐姐，给他的。
他若是用不好，便是辱没了这异火。
便是愧对姐姐对他的恩情与期望。
想至此，楼云霄空洞无神的双眼似是亮起微弱的光，清俊稚嫩的面庞周围青丝浮动，黑绸带一般密集撕咬他的魔魂衬得他如同暗河里的水妖。
唇瓣开合，他念道：“魔为阴，那就用冰来助你，道为阳，那就用火来助你。”
“这得天独厚的机缘，绝不会让你们在我手里白白浪费！”
说罢，他左手尝试调动那火焰，只走左半边身子的经脉，而右手则调动冰灵根灵力，只走右半边身子的经脉。
一时间冰火两重天，刚修复的经脉节节爆裂，血珠渗出皮肤，又被魔魂贪婪地吞噬。
此消彼长，在这多重的痛苦之下，楼云霄却从未想过放弃，执拗地坚守，僵持……
转眼便过去了七天。
魔魂河边的宁珂已经把茶水换成了爽口的灵果汁，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跟小圆扯皮。
“我说小圆，你想想，我要是不穿过来做这个任务，那楼云霄真正的白月光会是谁啊？”
【那谁知道呢？】小圆之前还是矫揉造作的声音，跟宁珂相处了几天后，也变得吊儿郎当起来，说道：【我就是个穷打工的，听我师父的命令管好这片小说世界而已。】
【你问的超过我权限范围，我也没法回答你啊。】
“啧，每回问你都是白问。”宁珂嘬了口果汁，摇头晃脑：“看这小崽子现在这副纯情的样子，谁能想到以后会变得又当又立，一边接受女主的告白，一边心里还装着白月光啊？可见他在感情方面也是有点儿渣在身上的。”
“不过我也真羡慕他以后有那么多女人争先恐后地喜欢，而不像我，在现代单身了二十多年，下班回家路过小区花园还得被秀恩爱的情侣踹上一脚。”
越说越酸，宁珂举杯，道：“哎，敬所有的单身狗，这杯宁某先干为……”
轰——
一声巨响，宁珂整个人都跟着颠了一下，要不是有妖力护着，果汁恐怕得撒一身。
气的他飙出一口国骂，扒拉下墨镜，看向那刚才发出爆炸声，之后就咕嘟咕嘟冒泡的河面，抽了抽嘴角。
“咋？这是炸塘了？”
他这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轰——
那河水冒出个激凸，炸出三层高。m.xiumb.com
搞得宁珂脑子里一直循环播放八六版西游记，片头曲，河水炸裂，孙悟空翻着跟头从石头里跳出来的那段音乐。
噔噔蹬蹬噔噔蹬蹬，噔噔蹬蹬噔噔蹬蹬……
可惜期待的孙猴子没跑出来，倒是跑出来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水鬼”。
定睛一看，不是楼云霄，又是谁？
宁珂眼前一亮，心说这孩子总算没辜负期望，这么短的时间就自个儿出来了。
刚要打招呼，就见那小水鬼在半空晃了两秒，又啪叽一下掉进了河里……
手伸到一半的宁珂：“嗯，这是出来了，又没完全出来。”
“不确定，再看看。”
*
河面仍没有平息，但方圆一里地的范围内的河水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诡异的分割。
一边在不断翻滚沸腾，偶尔爆炸；一边则是结成薄冰，又裂成碎冰块，之后再次结成冰，再次裂开。
沸腾的那一边散发出的气息是属于道家纯正的灵力，而结冰的这一边则是几乎与魔魂河融为一体，泛着黑色的魔气。
宁珂收起玩笑的态度，皱起了眉。
神识探入河底，他能感觉到楼云霄的身体状态极度不稳定。
一会变作极致的冷，一边变作极致的热。
按照热胀冷缩原理，楼云霄极有可能变不成孙猴子，而是直接成为那块孙猴子蹦出来后就炸裂的石头。
轰的一声，渣都不剩。
想至此，宁珂放下果汁杯，精致的缎面白靴踏上河面，走上薄冰，如履平地。
所过之处没有一个魔魂胆敢上前。
纯净如初雪的裙摆随风轻动，只用玉簪束起的垂腰青丝拂过那张绝美清冷的容颜，行走间宛若仙子临世。
令天地为之失色。
而就在这位“美丽的仙子”停在冰面边缘，狐火于掌中燃烧，打算撸起袖子把楼云霄从水里揪出来的时候，一只苍白细瘦的手猛地抓上冰面！
披头散发的少年从水面仰起头，呛出一口夹杂着血的河水，另一只手快速又极其小心地抓握住宁珂的裙摆。
明明是在用那双失明的双眼在凝视宁珂。
却让宁珂一瞬间有了种被他看透的错觉。
他听到楼云霄笑着对他说。
“姐姐，我抓到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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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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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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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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