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着耿思瑶家的山庄,双眉紧皱,看到那豪华的洋房别墅,看到那精美的雕塑,再看向远处的河道与草坪时,眼神愈发浑浊起来。
蒋震给耿思瑶打了电话,等她出来的时间里,蒋征同冷不丁一句:“以后,跟这个女孩的来往不要太频繁。”
“为什么?”蒋震不解。
“这是个资本家啊。”蒋征同目光锐利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洗车的佣人,说:“这种生活、这种资本级别,你要是跟他们接触多了,内心会不自觉发生变化的。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积累起这些财富的,但我知道,这个耿总肯定是经历过剥削他人、剥削劳动力的过程。这种人都是比较心狠的。”
“您这话有些偏颇了吧?”
“嗯,有可能,时代变了,唉……我也确实是老了。但是,你以后是要从政的,从政就安安心心从政,想赚钱的话,就不要从政。人家那句老话咋说的来着?公家是公心,商人是私心,你要是公私不分,做事儿就不公平了。所以,我觉得你跟他们来往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好距离。”
蒋震感觉这些话还好没让耿东烈听到。
父亲想的,跟耿东烈想的完全相反。
耿东烈是一个商场打拼二三十年的人,他知道在华国经商必然要跟政府部门沟通协商好。而这里面必然少不了利益交换,少不了“绿灯”。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耿东烈才想着找个年轻有为的官员女婿。哪怕以后这女婿不当官了,那么他的人脉也足以支撑起庞大的家族集团走下去。
“这个耿总还想让我给他当女婿呢。”蒋震说。也是想看看父亲的反应。
“让你当他女婿?他看中你什么了?是看中你年纪轻轻就当书记了吧?”
蒋征同不悦地说:
“他是不是想让你以后帮着他们的公司在关系上铺路?那你这跟赵家又有什么区别?当官就好好当官,像咱昌平,赵家腐蚀了多少人啊?如果不是因为赵家跟官员互联,咱们村能被强拆?你堂哥能死?唉,这兴衰里头,最受伤的永远是老百姓。当官的如果跟利益集团走得近了,老百姓就没好日子过了啊!你可一定要认清这里面的关系才行……现在跟他们撇清关系还简单,倘若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真的跟这个耿家黏糊在一起,到时候肯定会发生冲突的。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除非你未来想做个贪官。”
“贪官?您想多了。我也是想发展下咱们县的经济嘛。”
“发展经济是当官的分内之事,但是,你要把这关系搞复杂了就不行。由俭入奢易,一个人想要变坏是很快的,你们这些当官的更容易被污染。虽然清官难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清廉从政。你现在有关系,也有背景,昨儿付国安不是说那个秦老快出来了吗?人家对你这么上心,等秦出来之后,你多去他那里请教,让他多教育教育你。我想,他应该也不会让你做耿家的女婿。”
“呵,我就是跟您这么一说,瞧把您给激动的。”蒋震笑着说。
“你爹我就知道些肤浅的道理,脑袋瓜子就这么大,别人见了这大房子都眼红,但是我这个捡破烂的看到这房子的时候,却觉得心疼。多少穷人还在底层挣扎啊……贫富差距这么大,社会能和谐吗?也不是说我嫉妒,我总觉得怎么说呢……唉,想不通啊。想不通。”
“别想了……”蒋震微笑说:“耿思瑶上来了,您可别再说刚才那些话了啊。”
“嗯。”
“嗨!!”耿思瑶拉开车门,转身看到后座上的蒋征同,当即惊了一下,“伯伯?”
“呵呵,思瑶吧……你好,呵呵。”蒋征同很是和蔼地笑着打招呼。
耿思瑶却忽然显得有些害羞,上车后轻轻打了蒋震一下,低声说:“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你爸等我这么长时间,多不好……”
“没事的。”蒋征同在后面笑着说。
耿思瑶脸回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脸竟还红了?
心里想,自己这算不算是见家长啊?哈哈。
——
蒋震回到昌平之后,便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因为离开了徐老的“庇佑”,于华涛那边便开始躁动不安。
还好刘晴把于清林拿捏住了,要不然风华集团从新项目那边集体撤资,也不好看。
不过,虽然于华涛喊着要终止合作,但蒋震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开始的时候就是股东模式,没有让集团直接开展公对公的模式,也有效防止了他们这些股东想撤资就撤资。股东可也不是说想退钱就给他退的。
所以,新竹集团暂时来看,还是在稳步向前。
冷西峰那边也迅速扩展,将矿砂那一块已经拿捏得死死的,跟王琦和吴学志两人的配合,在县域范围内是没有敢与之竞争的。
工作上,新竹开发区也完成合并之后,成了副县级单位。蒋震的副县也落实下来。成为昌平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县级干部。
——
开发区的工作非常忙碌,毕竟是两个乡镇合并起来,不仅要处理大量的农村问题,还要负责开发区工业振兴的大事儿。好在东烈集团和风华集团都是知名度非常高的企业,两个大企业“入驻”当即引来很多企业的关注。
只是,唐龙飞对开发区这些项目根本不怎么关注,心思全都在铂金集团上面。
现在铂金集团是群龙无首,唐龙飞所谓的整改小组实际上就是一个吸血鬼小组。通过各种商业操作,正在一点点低价蚕食铂金集团庞大的资产。
蒋震面对如此情况,也无可奈何。
自己现在首要目的就是把开发区打造成昌平的一张名片,同时,也是自己政绩的一个亮点。
唯一不足是,不管工作多么忙碌,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到付小青。
那种想,不轻不淡,
总是在空闲时刻弥漫上心头,又蔓延到心肺。
尤其夜深人静时,那种淡淡的忧伤就像是覆在窗上的白雾,惹得内心深处的忧伤丝丝缕缕往外延伸。
闭上眼,
还残留着让人心痛难安的窒息感。
她……怎么就那么绝情?
——
一周后,付小青拿着医院开具的怀孕证明找到了母亲李爱荣。
李爱荣得知付小青怀孕时,脸都吓绿了!
“你怎么!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你这是疯了吗?”
李爱荣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桌上的证明都不敢伸手去拿,站起来看着沙发上的付小青,命令道: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那个穆新飞也绝对不能谈!我这几天四处打听过了!那个穆新飞为什么离婚你知道吗?你认真打听过了吗?”琇書蛧
“……”付小青并不知情,也没有去问过穆新飞。看着母亲那生气的模样,一脸清淡地拿过怀孕证明来放进了包包里,一句话都没回应她。
“那个穆新飞喜欢赌博!是出了名的能赌能嫖!之前把房子抵押去外地赌博,全输了!这样的男人谁敢要?你竟然…你竟然还要跟他结婚?你简直就是疯了!”
“你再看看这个……”付小青说着,拿出了医院的孕检结果。
李爱荣一把夺过去!
别人不懂那些诊断意味着什么,可是李爱荣太清楚了。
这个诊断跟当初自己怀付小青时的诊断结果如出一辙啊!
自己这么个缺陷病怎么就遗传到女儿身上了?
这不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吗!?
哎呀!怎么会这样啊!都是报应吗?这是报应啊!
“我去打掉?”付小青淡漠地看着李爱荣说:“还是…生下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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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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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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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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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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