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未开发区,虽然说不上多,但总归是有一些车辆经过的,于身侧刮起一阵风。
“这路……”归家的司机下车查看糟糕的路况,“……拆除过了?”
普通人只能察觉玩家战斗后的结果,于其认知中,这条公路莫名其妙,悄无声息地支离破碎了。
居于人行道的白宇,远望暗蓝色江流的对岸,那里是金光点点的九京市城海,以及炫彩夺目的霓虹广告。
然后,视线逐渐从远方收回,江,桥梁,夜行者,道路的标示线……
「影」侧来脸,仰望耸立路灯之上的清仙,任凭兜帽与发梢摇曳不止,深邃的黑眸未曾泛起波澜过。
两者居于世界两端,中间是视界屏蔽的普通人,一切都像是命运设定好的那样。
“单纯路过,狩猎罪恶之人。”白宇作出如此解释。
清仙不为所动,只是立于夜幕之下,背后是月与汇聚成金线的天际,今世之大夏。
“你在挑战十七局。”她冰冷地提醒。
十七局对于中立玩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其能随意地击杀其他玩家。
“为何这么说?”白宇无视擦肩而过的行人,“十七局未能执行之正义,我来执行又有何妨?”
清仙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沉声宣告:
“不管对方是否有罪,你击杀了,便已构成了「杀害他人」这一事实。”
“所以你要审判我?”暗影匍匐于白宇脚下,随时蔓延生长。
一言既出,许久的沉默。
直到江流泛起霓虹磷光,直到交通指示灯再度转换,清仙才收敛气息,凝视来历未知的黑衣玩家。
“十七局的法规,并不代表我个人的意志。”她话锋一转,“我个人认为,你没错。”
“这样最好。”白宇收回视线,再次欣赏江岸九京市的夜景,“你倒不是个死板的人。”
然而下一个呼吸,清仙瞬身于白宇身边,抬起灵剑,直指他的脖颈。
“但这依然无法让人忽视你和永夜哀怜产生关系的事实。”她补充道。
“证据?”白宇淡然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虽然白宇现在确实无法和a阶玩家抗衡,但在「极致五感」的加持下,他有自信回避一切单体攻击。
至于大范围的攻击,是绝不能在九京市施展的,清仙想必也很清楚这一点。
对于白宇的反问,清仙露出睥睨的眼神,驱使剑气于灵剑上凝聚,淡淡道:
“只凭永夜哀怜第十一席对你的态度就够了。”
“说了,我不喜欢被误会。”白宇依旧欣赏着繁华都市夜景。
清仙似乎随时斩下这一剑,“这并不能解释她对你情有独钟的理由。”
“那又如何?”白宇语气淡然。
又一次的沉默,只不过还没等清仙回答,白宇自己便先一步打破沉寂。
“你不敢动手。”
深沉的话语仿佛命运天理一样,令人无法反驳。
波光粼粼的江水倒映变化万千的霓虹灯辉,一轮游艇缓缓驶过,驶出多重的涟漪与波浪。
“背负九京市安危的你,不敢动手,也不能动手。”白宇说完,终于扭头看她,“不是么,清仙?”
最好的结果,那自然是将自己这个“a阶玩家”击杀了,但最后大概率,会是以九京市被大规模破坏,对手也没被击杀而告终。
无言的一秒过后,清仙收回了佩剑,同样开始欣赏起九京市的繁华夜景。
“你很让人看不透。”她说。
“多谢夸奖。”白宇依旧是双手插兜,“我的演技只被一人看穿过,虽然那人已经不存在了。”
“你把他杀了?”清仙已经不想动手了。
“嗯,杀了,毫不留情地让他感受痛苦。”白宇回忆起病弱男的癫狂,“那是个专门以虐待他人为乐的卑劣者。”
“是么……”清仙冷视游艇驶出视野,灯辉映照在她侧颜上,“你又有一项被十七局通缉的理由了。”
“无所谓。”白宇眺望遥远彼方,“我从不后悔出手。”
“如果真有罪名成立的那一天,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清仙似乎是认真的,话语没有一丝动摇。
“真凶,不如我女朋友可爱。”
时间不断流逝,聊天也到了结束的时候,白宇遁入暗影,离开临江公路,只留下这句评价。
晚风徐徐,十七局的巡查人员也终于到场,在破碎道路前放置「道路施工」的标志,开始为这场追捕收尾。
“我从来只对一人可爱。”
清仙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冷冷地做出回应,只不过,没有人听见她的反驳。
紧接着,官方化的清冷声线响起。
“行动结束,永夜哀怜第十一席已确认驱逐。”
「收到。」
按下通讯器,朝十七局行动科汇报完情况后,清仙的身影也消失于临江公路。
……
……
「你干什么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白宇重启关机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苏雪的聊天消息。
不说自明的默契,白宇和苏雪察觉到彼此都是玩家,所以都在隐藏身份,等待时机合适的那一天再揭晓。
修行到a阶序列前列,事业与实力双收的时候就嫁给白宇——这是苏雪的想法。
「日行一恶。」
白宇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了一口绿茶,熟练地单手打字回复。
「干坏事是不被允许的!(美少女警告)」
苏雪是秒回的,顺带发送了流行的动漫表情包。
「对一些人来说是坏事,对一些人来说却是好事,好与坏是时刻对换的。」
一长段话从白宇头像下弹出来,屏幕前的苏雪鼓起白皙的娇嫩脸颊。
「所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问。
白宇笑眯眯地回复,「你猜?」
「不猜。」苏雪哼了一声。
「你真可爱,不像某个冷冰冰的无聊女人」白宇忽然发动攻势。
「谁呀?」苏雪警觉。
「你猜?」白宇故技重施。
「不猜(美少女不想理你)」
苏雪发完这句话就扔下手机,看向外界的霓虹色夜幕,仿佛真的不理会白宇了。
「那就这样,晚安。」
但是听到白宇回复消息的铃声时,苏雪还是不争气地瞥了一眼。
「嗯,你也晚安。」
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认认真真地回复了白宇。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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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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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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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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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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