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孜然这次并未沉睡多久,或者说身体原因,让她不能继续沉睡。

  哪怕有乐正赢给她输送秘术,她依旧察觉到不同寻常。

  睁开眼睛一瞧,猛然发现自己双脚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运用生机过度后遗症?”

  难怪末世时没有人会选择用生机去救助别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没有宋心蕊一事,她救了公孙景后应该可以留下半条命,但上次丢失的生机没完全补回,这次又消耗太过,已经到临界值。

  看着源源不断给自己运用秘术的乐正赢,说不感动是假的。

  “小赢陛下,你别费力气了,你知道它对我目前状况没有作用。”

  眼看手指要完全沙化,她赶紧趁机将储物袋拿出,并用意念在里面装上吃食。

  “袋子还你,至于里面吃食,送给带我们回来的那只豚鸟,这是我和它的交易,别为难它。”

  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反而比较坦然。

  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公孙景曾经那种面对死亡时的从容。

  有时候活着,其实生不如死。xǐυmь.℃òm

  公孙景不停在推算,越着急心里越乱,额头急出一层薄汗。

  “妻主,你一定要等我。”

  他相信自己可以为她找到一线生机。

  自家妻主气运一向不错,他不相信她此生会就此终结。

  他这边还没推算出来,突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

  抬头一瞧,只见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突然变蓝,地上焦黑土地一瞬间草长莺飞。

  生机盎然。

  绿光过处,一棵棵小草快速发芽、成长,很快蹿出老高。

  “妻主?”

  他猛然起身,快速冲进里间,再无曾经一惯从容。

  乐正赢看到这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女人,眼眸通红,“你不要离开朕。”

  他眼疾手快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惜一手握去,却只摸到几缕绿光。

  “小赢陛下,你不要再寻我,不要难过,你不是会抽取记忆吗?等我走后,你就将关于我的记忆都删除吧,如此,你能轻松很多。”

  删除记忆,怎么可能?

  乐正赢不敢置信,怒气冲冲,“你个大傻子,你怎么就这么傻?”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可是这句话,他无法问出口。

  她对公孙景的感情,大概如同他对她。

  如果有人问自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他会毫不犹豫回答,“值得。”

  子非鱼,怎能知鱼之乐。

  公孙景推门而来时,只看到她一个脑袋。

  “妻主?”

  他飞快扔下几粒石子,不停地摆弄阵法,希望可以用困龙阵困住她,从而将人留下来。

  宋孜然瞥一眼这对自己毫无作用的大阵,苦笑连连,“阿景,别做无用功,没用的。”

  要阵法真能留住生命,世间大概就无人会死亡。

  乐正赢打出一个结界,还没来得及罩住她,人已经消失不见。

  “妻主?”

  “然然?”

  两道撕心裂肺声响起,两人飞快扑过去,却只抓到一缕绿光。

  一松手,这缕绿光马上堙灭在掌心。

  一同凐灭的,还有她对他们的深深爱意和眷恋。

  再见,再也不见。

  相逢是夏,别离是冬,终于,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在两人注视下,永远消失。

  视线一瞬间定格,这一刻,变成永恒。

  天道,从不让人窥觑,有人偷得先机,也最终要还回。

  他偷窥到先机,却最终被她偿还。

  这年,她不过堪堪二十。

  大好年华,他们终究是失去她。

  别离,永远的。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只要他活着,定护她周全,但他,终究是让她错付。

  他不曾护到她周全,反而是她为自己历经生死,最后再无迹可寻。

  遇到她三年,是他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淋过江南的雨,赏过京城的雪,吹过大漠的风,也曾,和她一起风花雪月。

  这一生,已经是圆满,唯一遗憾大低是害她为自己牺牲。

  虽是冬日,满地却草长莺飞,周围植物疯长,一时间又突然像被抽空生气般,刹那化为齑粉。

  公孙景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羽毛扇一瞬间脱落,掉在地上也不曾察觉。

  要是他的能力没有减弱,那该多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该流的泪已经流尽,这一刻,他不曾有半点表情,呆呆地走出门,来到刚刚推算的地方,又开始继续推演。

  乐正赢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瞬间跌坐在地上。

  “然然,你真离朕而去了?”

  他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视线开始模糊。

  本以为可以守护百年,可是现在不过短短一年不到,这个愿望就变得遥不可及。

  突然觉得胸口疼,脑袋发晕,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公孙景推算不出,最后孤注一掷,强行用内力逼出一滴心头血混合着宋孜然的精血,总算推算出结果。

  “陛下,有消息了,按照卦象显示,妻主命不该绝,不过距离我们太过遥远,想找到恐怕要花费些时间。”

  刚才死气沉沉,现在突然发现有光,全因为结果虽然不好,但并不坏。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乐正赢听到人没死,一下振作起来,身影一动,人已经来到公孙景面前,随手扯住他衣领。

  “你确定她没死?”

  公孙景肯定地点头,“某非常确定,她还活着。”

  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高兴。

  自家妻主可是他命根子,他都考虑清楚了,要推算结果是其他,他就回南阳把孩子生下来再将国家大事安排好就随她而去。

  不过现在结果还不算太差,刚刚的打算就没有必要。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该怎样才能找到她。

  乐正赢陷入沉思,思索片刻,他抬起右手往左手手心一画,随即甩出一抹鲜血。

  衣袖一挥,鲜血慢慢凝聚,最后变成一个血红色镜子。

  他用带血的手指在半空中轻点几下,一个类似符咒一样的东西凭空出现。

  “符咒”飞快转动,很快飞到血红色镜子前,贴到镜面上。

  符咒贴上去的一瞬间,血红色镜子快速变化,似乎像是穿越时空般飞速转动,镜子里面出现一条隧道,无限蔓延。

  直到触动某个时刻,突然静止,一个清晰的画面霎时出现在镜子中。

  等看清楚镜子中情景,两人忍不住惊呼,“她回去了?”

  ——女尊篇正文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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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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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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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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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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