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解决了魔族之后,风时便传音给他们,要他们等在原地。
这两人还算听话,没冲进去救人。
只不过等见到走姿别扭的风时时,两人还是惊了一下。
邱长洲率先上前,扶住风时胳膊:“师兄受伤了?!”
风时不尴不尬的一笑,捏着嗓子敷衍过去:“没事,小问题。”
邱长洲又看一边的沈颂鹤:“师弟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沈颂鹤略有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
邱长洲抠抠后脑勺,看着自打回来起就有些古怪的两人:“真的没事吗?”
“还是说……”他突然想到新的可能,试探问:“你们吵架啦?”
“……”
沈颂鹤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动身,将扶着风时的邱长洲挤开,换成自己。
许檐比邱长洲聪明,明显能看出来自家师兄与小师弟之间的氛围有所变化,但却不知原由。
不过就算看出来,现在的他也无颜开口,默默的跪在地上。
邱长洲犯完傻,才终于将心思扭回正题上,问风时:“那苏从南怎么样了?”
风时清清嗓子,没说话。
他身边,沈颂鹤很有自觉地替他张口:“她将我们引入魔族的陷阱,师兄留她一命,其他人死了。”
邱长洲倒抽口气。
风时将苏从南从账户中放出来。
女人早就吓傻了,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换了地方,没了要她送死的魔族同伴,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柳师兄!放过我吧!我什么都说!”苏从南看见风时,眼眸顿时一亮,匍匐着过去。
风时眉眼带着舒展的笑,手中一线灵气弹出去,将凑过来的人定在原地:“别,我可不是你的柳师兄。”
苏从南满脸横泪,漂亮的脸蛋被蹭的脏兮兮的,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原地。
“你们目的是什么?”风时直入主题。
苏从南抖着苍白的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风时也不急,说:“你只要实话实说,我便答应放你一命。”
苏从南空有一张好皮囊,但脑子明显不太够用,眼珠子转来转去,这种境地下有什么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
风时:“别耍花招,不然我也可以叩灵,届时你可能会痛死,但我照样能拿到我想要的。”
“别!”
苏从南脸瞬间白了个透,额头的汗不住往外冒。
风时好整以暇的垂眼看她,等回答。
苏从南在唇上咬出深深的血痕,最后狠狠闭了闭眼,道:“我……魔主派我们来取圣…”
她话还未说尽,一道魔气突然从她后心凭空出现,浓郁如利剑。
风时脸色一变,抬手去挡。
却不想这魔气看起来只微不足道的一团,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几乎抵得上炼墟强者的一击!
风时承受不得,被震的倒退数步,连吐了两口血,那魔气也从他掌心瞬间漫延到肩膀处,染黑了半条手臂。
等他稳住身形,再抬头时,苏从南已经大睁着眼,张着嘴,毙命在了原地。
“师兄!”
“师兄!”
沈颂鹤与邱长洲先后冲过来。
风时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胸口,又吐了口血,摆手:“无碍…”
他回忆方才接下的那一击,只觉得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想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之前他就死在这股魔气之下。
刚才那魔气,与之前裴棋身上的同出一脉,分明就是裴棋所有!
但现在的裴棋不过是个小屁孩,哪里有些这实力?
所以说…xǐυmь.℃òm
风时几乎是立即想到了魔主空蒙,在加之刚才苏从南未说完的话,不难猜到,这次魔族来犯的目的,就是为了那所谓的圣器!
圣器?
风时未见过,也未听过,却不知这魔主空蒙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又为何非要得到它。
按百年后众人的说法,这圣器有逆转时空的奇用,而这空蒙也一直在寻找能够溯洄时间的法器,似乎是要完成什么未竟的心愿。
风时想不通,便也不钻牛角尖,依着沈颂鹤的手站起身。
空蒙这一击力道又足又狠,根本没给苏从南活命的机会,风时的灵脉也近乎被震碎。
随着他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系统的许多的道具已经不单单是需要拿积分购买了,还需要用别的条件交换,如非必要,用了便是得不偿失。
因此现在风时想要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安生生吃丹药调息。
苏从南和那些作乱的魔修死了,但城中的疫病仍在蔓延,因此几人又逗留了几日,才回到宗门。
回到崇山宗,到殿中述职时,风时身上的伤还未好全。
而关于他们在城中所发生的事情,身处宗内的掌门和长老却早已知晓,因此,许檐刚一回来,便被执法的人请了过去。
魔族奸细潜入宗门,宗门也开始了进一步的筛查,揪出了近十人,并且暗中准备着,开启传承千年的护宗大阵。
四长老瑶菁不仅善剑,亦通推星占卜之术,想必是早有所预料,知道不久后的将来将有大事发生,所以才提前知会开启大阵。
临到离开时,风时听到高台上的人低声说着话。
“这试剑大会再过半年就要开始,届时魔族必将作乱,这可如何是好?”
“试剑大会十年一度,百年来皆是如此,不是轻易能取消的……”
“怕什么,他魔人若敢来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接下来的话,风时没再听下去。
当他知道故事既定结局的时候,这些局内人的挣扎,便显得过分可悲。
“师兄……”
这些天,沈颂鹤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多的话都不敢讲。
风时从恍惚中抽身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松涛峰,正径直朝着忆鹤峰的位置而去。
“没事,我去散散心。”他并没有打算纠正路线,继续朝着忆鹤峰去。
远远望去,那里苍凉孤寂,除了一棵显眼的参天古树之外,处处萧条。
沈颂鹤早发现师兄独爱此处,心情好的时候会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来。
此时看来,师兄应该是第二种心情,于是沈颂鹤便也一言不发的跟着。
两人在树前落下。
风时仰头看着头顶繁茂的绿叶,良久,心绪才渐渐落定,置于平静。
属于树的时光是缓慢的。
它是冷漠的旁观者,手握绵长的光阴,看许多物是人非,斗转星移。
短短百年时间,于它而言,只不过弹指一瞬,吹吹夜风,长长根须的功夫,但对人而言,却是千百万种变化共同的磋磨。
风时回想曾经的自己,发现现在的他,已然被带上了沉重的枷锁,每走一步,就要撕扯自身一次,带走一分色彩。
所以每当他感到痛苦的时候,便会来看看这棵树。
这棵树会提醒他,百年后,也还有诸多美好等待着他。
风时用手抚摸着树身,唇边泛起一丝浅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幼稚的想法,蹲下身,拂开树根处的落叶。
灵气在他并拢的指尖凝成一点,随意滑动几下,在大树粗壮的根茎上写下了——柳忆(风)三字。
等要继续落笔写“到此一游”的时候,他还是顿住了,片刻后,摇头一笑。
算了吧,还是太幼稚了。
转而在树前坐下。
而他身后,沈颂鹤将一切尽收眼底,等风时靠着树坐下,仰头看落日晚星时,他亦悄悄地,在树的另一端,小心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晚,两人相背靠在树上,仰望着同一片星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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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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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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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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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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